是為了被身邊親近的人所背叛而哭,有的是為了被侮辱和被冤枉而哭,有的是為了自己曾經傷害和折辱了無辜的人而哭,每一個人都有哭泣的理由,而每一個人也都在號啕大哭。當輔導員小範圍地通報事件的結果時,317 宿舍剩下的五個人除了張蕊,其他四個人一齊哭起來,因為她們一起經歷了可怕的一天。而事件的主角石金雅已經暫時消失在大家的視線裡了,她被她的父母辦了休學一年的手續帶回了老家,隨同她一起走的,還有她檔案裡的一個記大過處分。
朱莎報警之後,警察詢問了每一個人,給每一個人都做了筆錄,詢問了她們各自的懷疑物件分別是誰,以及理由是什麼。最後他們把眼光停留在石金雅身上,反覆地問她。她的心理素質非常好,有問必答,滴水不漏,但二十四小時以後她還是痛哭了,供認了一切。當她的父母到學校來的時候,她曾經說過的謊言也不攻自破,她家裡根本不是開大飯店的,她也沒有一個有錢的小姨在天津,她的父母只是一對下崗工人,為了供她上大學而買斷了工齡。她的父親只是個修腳踏車的,而她的母親則是飯店做保潔的女工。她所有的奢侈品都來自偷竊,她甚至不放過鄰近的十幾個宿舍,只要有機會,她就下手,就像吸毒上了癮一樣。
石金雅事件在317 宿舍每個人的心裡都狠狠地劃上了一道尖銳的傷口,她們很長時間都沒辦法復原。每個人都覺得自己心底裡最珍貴的東西已經失去了,這個流血的傷口讓她們很長時間都在互相躲閃。朱莎報警的那一天也成了她人生中最難忘的一天,在那一天裡,她失去了友誼、信任、名譽及很多很多無形的東西。
石金雅走後,她的那個床位空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人來住。大家每次看到那個空蕩蕩的床位,都會想起這一段傷心的往事來。唐寧從此徹底和朱莎疏遠了,當朱莎有天晚上從外面做了家教回來,她看見枕頭上放著那個黃銅珠子的手鍊就知道,她已經徹底地和唐寧成為了陌生人。朱莎不再費盡心力地去修復和唐寧的關係了,她在想,自己本來和她就不是一路人,勉強成為好朋友,最後還是難免互相傷害,就這樣既客氣又生疏地維持到畢業最好。她把黃銅手鍊收到了自己的抽屜深處,心裡同時又鬆了一口氣,有種失而復得的感覺。
十二月初的時候,天氣已經格外寒冷,到了晚上,室外已是滴水成冰。朱莎匆匆忙忙吃了晚飯,剛收拾好東西,羅昊他們就已經來接她了。她趕快穿上羽絨服跑下樓去。剛上大學的時候美玉表姐給的那件紅色的羽絨服她已經不穿了,自己買了件新的天藍色短款夾克式羽絨服,下面穿著黑色的修身長褲,配著嶄新的黑色系帶野戰軍靴,顯得身材頎長,精神抖擻,再也不是以前那樣臃腫的一團大紅色了。
從大二開始,朱莎的欣賞水平有了顯著的提高,但隨之提高的,還有她偶爾高漲的生活費,她拼命打工掙的錢寄出至少一半回家後,偶爾也會奢侈一把,留出一點錢來獎勵自己。這件藍色羽絨服就是三個月加在一起的獎勵。至於野戰軍靴,則是某天羅昊弄來的東西,說是統一著裝的隊靴,SIXTEEN EYES 樂隊的四個人人腳一雙,踩在雪地裡咯吱咯吱地響,走出去讓人分外*,吸引了不少眼球。已經不止一個人問過朱莎這雙靴子的來歷,朱莎總是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給出確定的答案。
第34章 殘酷的青春(2)
下了樓,小丁已經在等她了,羅昊他們從不把車開進來,總是遠遠地停在學校比較僻靜的西門外,然後再由親善大使小丁到學校女生樓下來找她。朱莎和小丁一起上了羅昊的車,剛坐好,小丁就問:
“今天還去76 區嗎?”76 區就是他們以前排練的那個倉庫,那裡地廣人稀但冬天沒有暖氣,四處漏風,到了晚上很冷,朱莎握著話筒的手都伸不直,只好藏在毛衣袖子裡。
羅昊一邊開車一邊答道:“今天不去那兒了,去天恩新找的一個
地兒。”朱莎忙問:“遠嗎?”天恩回答:“不遠,就在76 區附近一家小廠子裡。”小丁問:“怎麼找著的?丫不會又遇著熟人了吧?”天恩和羅昊相視而笑。朱莎還是頭一次看見羅昊笑,一時有點吃
驚。小丁發現了朱莎異樣的表情說:“羅昊,你以後得經常笑,不要老闆著個臉。你看你偶爾笑一次把朱朱都給驚著了!”朱莎大窘。羅昊看了她一眼沒說話。天恩接著上面的問話答:
“你丫還真說對了。這廠子的廠長以前是我老頭手下一兵。我看中了他們的會議室,那地方在廠區一個偏遠的角落,地兒不算大,但裡面有暖氣,閒著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