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清羽避轉開了視線。迦羅炎夜目光裡的冷銳和漠然,讓他覺得,這個孩子好像是他給他的罪。
門外都是侍衛,將上房守護的滴水不落。屋裡只有清羽和炎夜兩個人。自從知道那件事後,迦羅炎夜再不讓任何人伺候,一切都由樓清羽來。
迦羅炎夜泡進浴桶裡,溫熱的浴水將他包圍,渾身每一個毛孔都在叫囂著疲憊。
水的浮力減輕了身上的沉重,小腹忽然蠕動了一下,猛地脹開,肚皮凸了起來,然後又慢慢收了回去。
迦羅炎夜不由將手放進水裡,按在腹上。他知道那是孩子在裡面動作,似乎微微挪了個身。
這種感覺很奇妙。迦羅炎夜有些出神。這個孩子很少動,沈秀清說胎兒在四個月時就會有胎動了,可他當時卻完全沒有感受到,直到最近才有了些微的動作。而且除了嚴重的嗜睡、疲憊和微微的噁心之外,他幾乎沒有什麼明顯的妊娠症狀。
迦羅炎夜的心情很矛盾。他從沒想到自己竟然有暗雙體質,此事如果讓別人知道將會動搖他的根基,何況現在這個時候更是雪上加霜。
他知道這個孩子不能留,可是皇命在身,他已被逐離京城,必須在一個月內到達自己的封地。孩子已經五個多月,如果強行落胎再加上一路奔波露宿,只怕自己性命堪憂,因此不得已聽從了沈秀清的意見,儘快趕回封地,安頓下來後再想辦法處置這個孩子。可是那時胎兒更大,只怕更加難以落下了。
難道真的要生下來?
迦羅炎夜想起剛才樓清羽望著自己小腹時那複雜莫名的神色。他想要這個孩子,他知道。記得新婚不久他們就曾說起過這個話題,當時樓清羽雖然沒有表示,可是他知道他是想要屬於自己的子嗣的,只是這個權力被他剝奪了。可是此時此刻誰又能想到,為他孕育子嗣的人竟然是自己。
迦羅炎夜心中煩亂,從浴桶裡站了起來,可是由於用力過猛,眼前竟一陣發黑。
〃小心!〃幸虧樓清羽一直在旁留意著他,連忙上前將他扶住。〃怎麼樣?哪裡難受?〃
〃我沒事。〃迦羅炎夜有些粗魯的推開他。他現在不想看見他,可是偏偏又離不了他。
迦羅炎夜抬腿要邁出浴桶,樓清羽扶著他道:〃地上水滑,我扶你。〃
迦羅炎夜聞言聯想到自己的身體狀況,更是惱怒,莫名火起,甩開他的手道:〃走開!我自己能來。〃
話剛說完,好像要應驗他的逞強,迦羅炎夜突然腳下一滑,重重的跌在了地上。
〃炎夜?!〃樓清羽大驚,連忙撲了過去。
迦羅炎夜半跪在地上,一手撐著地板,一手護著腹部,臉色也是慘白。
他忘記了自己現在的身手不像往日那樣靈活,自父皇過世後又一直身體欠佳,竟然一時腳下發虛滑倒了。在倒下那一刻,他下意識的捂住腹部,腦子裡什麼也沒想,竟只想著一定要護好它。
〃炎夜?炎夜你怎麼樣?〃樓清羽見他一直不說話,緊張地追問。
迦羅炎夜強自鎮定下來,剛才的意外竟讓他嚇出了一身冷汗,心臟怦怦直跳。他鎮靜了一下,淡道:〃我沒事。〃說著撐著樓清羽的手臂,慢慢站起身來。可是剛剛披上外衣,腹中突然一陣緊烈的收縮,爆起尖銳的痛。
〃啊──〃迦羅炎夜猝不及防,低叫了一聲,彎下腰去。然後,他感覺到粘滑的液體伴著淡淡的腥檀味,在他的雙腿間蔓延。
42
沈秀清坐在床邊,搭著迦羅炎夜的脈,一聲不吭。
樓清羽心急如焚,壓抑著低問了一句:〃怎麼樣?〃
沈秀清遲疑片刻,沒有回答他的話,看向迦羅炎夜問道:〃王爺現在覺得怎麼樣?是否仍然腹痛?〃
迦羅炎夜向裡微側著頭,看不見神情,但是半邊臉頰很是蒼白。
〃嗯。〃他過了良久,才低低應了一聲,
沈秀清面色凝重。剛才折騰了兩個多時辰,好不容易才把血止住了,可是。。。。。。
樓清羽輕聲問:〃孩子。。。。。。〃
沈秀清低聲道:〃王爺必須安心休養,不然隨時會有小產的可能。〃
樓清羽望向迦羅炎夜,炎夜慢慢回過頭來,卻沒有看向他。
〃若是小產,會怎麼樣?〃
沈秀清微微一抖,看見樓清羽雖然面無表情,卻在聽到那句話時剎那間蒼白得徹底了。
〃怕會折損王爺貴體。〃
〃哦。〃迦羅炎夜淡淡應了一聲,半垂的視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