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傢伙就會裝蒜!”張玉玲輕捶了他一下。
沉寂。
病房裡差不多沉寂了三分鐘。二人互相對視著。賀冬青裡的眼睛閃動著愧疚和一絲莫名的興奮。張玉玲的明眸中混合著憐惜和些許哀怨。
“你我……”二人同時發聲,看到對方出聲,又同時停了下來。
“女士優先。”賀冬青笑呵呵的作個請的手勢。
“你的事我都聽說了。你用不著太傷心,有錢未必就開心,沒錢也未必就不開心,一直以來我們都不是有錢人,不是一樣過了二十年,現在我們不是一樣擁有許多開心快樂的回憶嗎?而且我記得有本作過統計:少年就功成名就的人成為偉人的機率極少,因為他們都免不了專橫自負,且心裡承受能力很差,經不起挫折。孟子就說:故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伐其身行,行弗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我投降了。你不是改了專業,主修馬列了?我看你念經的水平已經遠遠超過給我們馬列的那位老太太。”
“去你的,不識好人心的傢伙!”
“嗯、嗯、嗯”
“有事說事,你‘嗯’個什麼勁啊。我和你說,長報告我可不聽哦。”張玉玲看著賀冬青一臉嚴肅的樣子,感覺有些詫異,這個傢伙十多年了,除了大考之前,很難見到他出現這樣的表情。
“玉玲,那事我、我知道了。”
“什麼事啊,這麼嚴肅。”
賀冬青把情的事情說了一遍,“玉玲,我真的不知道你喜歡我,我……我……”
“不要說了,我不想聽!”張玉玲雙手蒙著耳朵:“你不知道?就算情你不知道。那後來呢?我本來是報考小中專的,可是看到了你報了高中,所以我也跟著報了高中。當時我有沒有和你說?”
“好像有這麼回事。”
“那時候廠裡效益蒸蒸日,去了無線電中專,回來是肯定能夠進廠的,並且屬於委培指標,學費全部由廠裡出。我要報高中,我媽很不高興,還動員了很多親戚和班主任來勸我,說到了高中,女生的成績大多數都是不如男生的,要想取得好成績常常要花相當大的努力。三年後萬一落榜,或者考了一個三流的大學,還不如去中專來的踏實。可是我就是堅決不同意,鐵了心要高中。其實那時候,對於不大學我並不是那麼執著,主要就是為了能和你在一起。你還記得當我詢問你的意見時,你是怎麼說的嗎?”張玉玲盯著賀冬青的樣子好像準備把他吞下去一樣。
“你當時問過我嗎?”賀冬青看著她幾近憤怒的樣子,有些訕訕地說道:“六年前的事情,我記不得了。”
“你當然記不得。你從來就沒把我放在心。”張玉玲的樣子讓賀冬青想起一句話——憤怒的羔羊,“聽好了,你當時是這麼說的:就我的成績,小中專是肯定考不了,別說委培可以降低二十分,就是降四十分,恐怕我也不行。連重點高中的分數線估計我都很難達到,不過還好,七中本來就是重點高中,對於本校生歷來都會降低六、七十分錄取,所以我讀高中的話留在七中的可能性還是比較大的。反正我是不想去讀技校的,那就只能報高中了。中專其實也不錯,你要是去讀中專的話,可要記得給我寫信啊?”
“我是這麼說的嗎?不過很有可能,我那時才14歲,年少無知。我是比較晚熟的,這你應該清楚啊。”
“辯得好。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原諒了你。一晃高中三年過去了,你十七歲了,不小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猴子經常偷著去看那種低階趣味的錄影。”
“這你也知道。你不是跟蹤我一塊進去了?”
“我用得著進去嗎?聽聽那些錄影的名字,再看看賣票人猥瑣的樣子,還能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別以為我不知道,高二那次全班一大半的男生曠課去看黃色錄影,始作俑者就是你。尹老師問我,我強忍著沒說而已。其實當時我恨不得你這個混蛋被開除才好呢?一個活生生的人在你面前愣是看不到,卻削尖了腦袋去看黃色錄影,你說你是不是有眼無珠。”張玉玲點了點賀冬青的胸口。
“那個時候,你雖然身高和現在才不多,不過這個……賀冬青雙手比劃著很多地方還沒長開嘛。尤其是女性特徵還沒現在這麼明顯。如果當時你是這幅模樣,那我肯定早就把你吃了。”
“你說什麼?”張玉玲瞪著他。
賀冬青連忙改嘴:“我說如果你象現在這麼阿娜多姿,我們的誼肯定早就昇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