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兒多慮了。”懿淵帝一臉無辜地答道。
墨臺燁然靜靜望著懿淵帝,懿淵帝坦然地接受他的迎視,彼此心照不宣。
終於,墨臺燁然接受了懿淵帝開出的交換條件——在懿淵帝刺眼的笑容中。在退出御書房之前,他突然說道:
“皇上,我在宮裡小住的時候,聽皇太君說,您從外面帶回一名修行者,安置在了淨圓覺,您每日一下朝就往淨圓覺跑,比給皇太君請安積極多了。說起來,我還從沒見過修行者呢,不知當我從‘生死門’歸來的時候,該不該前去拜訪一下呢……”話未盡,意已明瞭。
掌燈時分,值事的幽娘躡手躡腳地點燃暖閣內的龜鶴延年燈,生怕動作太大驚擾到沉思中的懿淵帝。
燭光搖曳,照亮了暖閣,也照出了懿淵帝喜怒無常的陰沉神色。
“柒月,”懿淵帝憑空叫道,幾乎是在眨眼間,一名勁裝女子默默跪在她的面前:“等然兒離開堰都後,尋個機會讓朕見見那女人。”
她想,她確實該好好看看然兒的妻主,在那女人還有一□氣的時候——讓一個人消失,其實根本不需要她動手,那些被她放任自由的鼠輩,偶爾也該發揮些作用了。
………我是天黑的分割線…
酉時剛過,宮城內廷,從東隆門開始,沿著馬道,一十二個大門依次落鎖。
位於泰安殿翠山主峰上的毓秀亭,地勢高踞,視野開闊,是懿淵帝冬季賞雪的絕佳之處。此時,亭子之人正是去而復返的墨臺燁然,他的臉色凝重,心神不守。
今日,他進宮原本並非來辭行的,可皇上的一句話,打亂了他全盤的計劃——毒玄出自“生死門”固然是事實,卻是一個被他掩蓋了的事實,姑母不知,義爹不知,為何皇上會知曉?!他身邊不是沒有宮裡的眼線,然而,從來就是他想讓她們知道什麼,她們才會知道什麼……那麼,這一次,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紕漏?
“主子。”遽然間,一名女子出現在樹影中,必恭必敬地行禮。
“柒月,我交予你的任務是什麼?”墨臺燁然輕聲問道。
“誓死保護皇上。”
“你在皇上身邊已經呆了八年,真久啊……倘若有一天,皇上的想法與我的意願相悖,你選擇哪一邊?”
“柒月生是墨臺府的人,死是墨臺府的鬼。”女子不加思索地答道。
“很好,”墨臺燁然滿意地微笑,命令道:“在你的能力範圍之內,照顧好夫人。”
一如來時那般,柒月無聲地消失在了黑幕中,而墨臺燁然依舊站在亭內,沒有離開——
“主子。”樹影中,再度冒出一個女子。
“盯住柒月。”墨臺燁然吩咐,語氣偏冷。
“是。”女子領命。
月光下,女子身著葛布對襟長袍,腰繫白玉勾織帶,手持麈尾,赫然是先前在御書房值事的幽娘之一。
72吾寧愛與憎思千重
石榴;含多種氨基酸,微量元素以及抗氧化成分,其中的生物鹼,有明顯的抑菌及收斂功效——這是我對石榴的認識。
石榴;金房玉隔,百子同包,意喻子孫繁衍興旺,故得名為“吉祥果”——這是墨臺妖孽說的。
我微微側目,身畔的墨臺妖孽一身茜色綢裳,襯得面容瑩潤,芳澤無加;適時,他似有所感;水波瀲灩的眸子瞟了過來。
“那個……你會不會覺得擠了一點點?”我含蓄地說道。
“是有點擠,妻主,不如你再坐過去一些吧,小心別擠到吉祥果了。”墨臺妖孽沉吟。
說話的同時,他手中的動作未停——先用鋒利的匕首挑開石榴的硬皮,然後將其中的果實一顆顆完整地取出,再小心翼翼地擺放入食盒內。
我委屈地把雙腳蜷縮到角落,打心底同情那兩名抬轎的護衛——
為了避人耳目,墨臺妖孽與我同乘一頂軟轎下山。雖說是單人轎,但我倆的身材既非魁梧壯碩,也不臃腫肥胖,理論上說,應該還是可以坐得寬鬆舒適的,當然,前提是……沒有我腳邊的這兩大竹筐石榴的存在。
“你重傷初愈,不要累著自己。”我實在猜不透墨臺妖孽到底在想什麼,怎麼看都不像想吃石榴的樣子,我來幫忙還不行,非要他自己動手。
距離墨臺妖孽醒來不到十日的時間,他的肌肉張力、心肺功能以及其它身體機能尚未完全恢復,經受不住旅途顛簸。依我的意思,墨臺妖孽該留在“生死門”好好修養的,但他堅持要離開,幾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