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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伊藤望著少年即使殘破但依然保持安詳的面容,在黑暗中蔓延開來的夾雜著淡白腦漿的鮮血是他的幕布,被靈魂倉促拋棄的身體安靜又乖巧的躺在地面上。

伊藤再次想起了自己所忘記的東西——

那個在靈魂中飄蕩著永恆香氣的早晨,那個不請自來站在自己廚房中的少年,以一種理所應當的方式告訴他:“沒有回憶就去創造回憶,沒有羈絆就去製造羈絆……”時的笑臉。

全部都被他的自以為是毀去了。

一無所有的來到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回憶與羈絆,對於人類這種天性向往認同、懼怕孤獨的脆弱生物來說,幾乎是最糟的情況。

縱使他內心強大能無視一切人類所需要的普通追求,他也坦然享受活著的樂趣,但無法否認,在他冰冷又精準的生命中,那抹不耀眼卻異常溫暖的光束讓他更多的體味了什麼叫做幸福。

對方似乎是預設了他在料理上的笨拙,徑自接替了他的三餐,每次當伊藤深夜打工歸來,站在樓下時,也總能看到自己家中,那盞被溫柔點亮的燈。

他打鬼主意時的眼神狡黠,他看到新鮮事物時的表情天真,他笑起來的時候面孔明亮無瑕……還有最打動人心的,是對著另一個自己喊著“king”時的堅定與憧憬。

想要實現他所有的願望,想要讓他永遠這麼微笑下去,這是多麼理所當然的事。

然而,卻太清楚的明白,對方的眼中只能看到另一個人,如果想要給他幸福,方式也只有讓另外一個人幸福。

所以他讓自己忘掉了。所以那個名叫十束多多良的寶貴的人死掉了。

扭曲的簡直讓人覺得可笑。

啊啊,是的,命運就是這麼可笑。伊藤認真的思考,如果當時他沒有選擇忘記,那剛剛就不會受到如此大的衝擊;如果他可以繼續保持冷靜,就不會被身體的潛意識主導,他會選擇用火焰摧毀子彈;再往前推一下,如果不是他狂妄自大的認為可以掌控所有態勢,如果他不曾挑釁綠之王,十束也就不會有機會帶上那支槍……

他曾有三次機會挽回,卻全部錯失——不是早就知道嗎?男人的世界不允許任何馬虎大意。

黑暗中,蔓延的鮮血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驚歎號,提醒著伊藤這個殘酷的事實。

可是——伊藤站了起來,事到如今,就算再後悔再痛恨再悲傷也無濟於事,唯有坦然接受而已。

唯有……接受而已,心裡明明這樣想,可是,身體卻不由自主的再次躬下,手撫上了少年冰冷又沾滿血跡的臉頰。

“誠!”雖然彷彿已經過了很久,但時間之河在現實世界的投影卻不過偏移了不到三分鐘,槍聲響起的1分鐘後,常年行走在黑暗邊緣的吠舞羅已經分辨出了那並不是焰火爆鳴的聲音。

路的盡頭是homra的後門,耳朵已經清楚的聽到門被開啟有人走出來檢視情況的聲音,伊藤卻在頓了三秒後,才反應過來這樣的現實。

他動作略緩慢的將頭轉到聲音傳來的方向,表情驚詫的草薙後面,跟著的是根本讓人看不出任何情緒的周防尊。

大腦像是被切斷了與身體的連線一樣,伊藤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們走近,直到兩人快要走到眼前時,他才緩慢的將放在十束臉上的手拿開。

“無色之王意圖襲擊我,十束多多良不巧撞上,被無色控制身體,為了不向我開槍,他開槍殺了自己。”伊藤語調平板的對他們告知原因。

——提也沒提另一種十束想與無色同歸於盡的可能性,多多良他,怎麼可能會想到傷害別人,他只是,沒有機會想別的辦法而已。

男性的語氣平靜,平鋪直敘不帶任何情緒,措辭也是極盡簡潔與客觀,然而就是這樣的絕對理性,卻讓人莫名感到一陣深入骨髓的寒冷。

呆滯的站在原地一會兒之後,草薙沒說話,他看向了站在一邊的周防尊。

周防看了伊藤一眼,蹲了下去,他伸手將掛在十束耳朵上的金屬耳環摘下,頓了一下後,將手伸到伊藤眼前——

“去為他報仇。”他聲音沙啞,沉默的表情裡,俱是瞭然。

金屬環狀物從男性的手掌向下墜落,伊藤的視線不由自主的追隨著這枚小小的發光物——圓形的、並不是什麼值錢的貴金屬、只是最普通的不良少年裝飾物而已,上面染著殷紅的血。

落到掌心裡,很輕。

然而伊藤卻像是猛然承擔了什麼重物一樣,手倐地一沉之後才穩定下來。

“報仇?”他輕聲重複,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