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一點兒都不想將就,但溼冷的衣服貼身上實屬煎熬,看魏長煙一時半會沒醒來的樣子,一咬牙換上了女裝。待她梳著溼淋淋的長髮,彆彆扭扭地從裡間走出,婦人兩眼直了,膠在岑睿身上挪不開,一個勁道:“太俊了,太俊了,比畫中的仙女還好看哪。”
說完想起對面是個貨真價實的公子哥,拍了拍嘴:“瞧我這張不把關的嘴。”
真身是個姑娘家的岑睿沒多在意,向那婦人討了個炊餅和一碗水。自己一邊啃,一邊拿著白紗沾沾水往魏長煙高燒皸裂的嘴唇上沾沾,想一定要趕在這廝前脫身才是。
半夜裡頭,被岑睿簡單敷了些香草的魏長煙額頭退了些溫度,被燒得神志不清的腦袋清醒了那麼一小回,眼睛睜開一小條縫,模模糊糊見著個女子伏在自己身邊打盹。以為自己魂歸地府的魏長煙動了動手指頭,碰到對方有溫度的手背,放心大膽地再度暈了過去。
再然後那幾日,岑睿想過下山報信,可燒得糊塗的魏長煙始終死死扯著自己的手不放,她好似聽得那婦人唸叨了句“斷袖情深”,嘔了她一整天。在此期間,魏長煙斷斷續續醒過幾次,皆是半昏半醒的狀態,與岑睿牛頭不對馬嘴說了幾句話。最後一次,他迷糊又動情道:“等,我好了。就去……貴府提親。”
岑睿就是被他這句話嚇得定了決心要走的,正逢下了數日大雨的天放了晴,山中道路也通了。岑睿胡亂找了個藉口,抄著林間道溜了。至了山腳,碰見著群人搜尋的來喜,一見岑睿撲了過來嚶嚶嚶道:“王爺,您吃苦了。”
摸摸來喜腦袋,問他為何遲遲尋來。
來喜老實道是大雨沖塌了北邊山坡,埋了山下半個村子,所以耽擱了幾日。又道,在來路上碰見了魏府上的人,似也是來尋人的。
岑睿哦了一聲,帶著家丁回府了。到底是於心不安,遣了個眼生的小廝送了封匿名信去了魏國公府上,把那處林戶家的地告之了。午後,傳了訊息,魏小侯成功獲救,於是岑睿心安理得地將其拋諸腦後,繼續過自己的混賬日子。
後面發生的什麼魏小侯苦尋龍姓女,兩年後方得其蹤跡,結果被六王爺橫刀奪愛的種種,岑睿壓根沒與兩年前那樁遇刺之事聯絡到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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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今天,魏長煙擺出了岑睿百尋不得的金鎖釦,她恍然大悟,自己當年的一時心軟給魏小公子造成了多麼大的誤解……但自己救他歸救他,又沒要他娶她,這不是自作動情麼?
龍素素對著金鎖釦,眼皮都沒眨:“這是什麼?”
魏小國公面色如土,好似受了極大的打擊。
連始作俑者岑睿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想說些什麼吧,又不知該說些什麼,總不能說:“愛卿啊,你的救命恩人是朕啊,快來對朕以身相許報恩吧。”岑睿模擬了下場景,從頭到腳打了個哆嗦。
自己沒法的岑睿沒出息地將求救目光投給了傅諍,眼皮快眨抽筋了,傅大人方不緊不慢道:“既然龍貴人非魏大人所尋之人,此事就此了結。臣記得,龍貴人為太后祈福的百遍佛經似還沒抄完?”
岑睿忙附和道:“來喜,快送龍貴人……回去抄佛經。”
龍素素一道狠毒的眼神直刺向傅諍,卻也曉得是替她解圍,從牙縫蹦出幾個字:“臣妾告退!”
龍素素一走,魏長煙也沒了待下去的興致,神情蕭索地向岑睿行了個禮,告辭。
岑睿好聲安慰了他一通,又命來喜親自送了他出去,看著魏長煙的朝服沒了邊,才長長鬆出口氣,癱軟在龍椅上。這算哪門子陰差陽錯哪?揚著袖子給自己扇了一會風,岑睿忽然想起這養心殿裡還有第二個人在,脊背一抖,忙坐正了身子。
坐正了也遲了,她那副無形無狀的樣子早落入了傅諍眼中。對上傅諍飽含譴責的幽幽目光,岑睿想了半天,憋出句:“朕餓了……”
用早朝糾結到現在的岑睿,確實餓了……
這段日子在傅諍的陪同用膳下,岑睿的飲食規律了許多,素菜也吃得進去些了。御膳房也高興,以前要想著法子分別準備皇帝和首輔兩個人的飯食,現下合二為一,廚子們樂得輕鬆。
只不過與君王圍桌而食,畢竟不妥。達到目的的傅諍,在這桌飯上便向岑睿表達了明日起自己便回暖閣用膳的想法。
淨手的岑睿,腦子轉都沒轉,道:“啊?這麼麻煩做什麼?朕一人也吃不來這麼多,傅卿與朕一同用膳不好麼?”
傅諍欣然謝了君恩,施施然地取箸而食。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