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第一束光照進曲莫妍面龐時,她已經凍得腦袋發矇,卻死死的踹著那方帕子堅持回到了家中。
早起街坊異樣的目光,瑣碎的小聲說話,她都沒心思在乎,進了屋子,關上了大門,她靠著門昏了過去。
曲莫妍說,她本也不是強壯之軀,在大雪裡走了一夜未停,能活著回來全憑自己意識。
她說自己醒來是在自己的床上,床頭還有一碗涼透了的薑湯,她恍惚覺得柳君凌就再身邊,只是有不能見她的理由。
曲莫妍從懷裡拿出在雪裡撿到的那方手帕,卻是柳君凌的沒錯,上面還有大片血跡,在雪白的帕子上觸目驚心。
看著眼前的薑茶,曲莫妍更是信柳君凌沒死,而是藏在清水鎮的某處。於是,曲莫妍中了邪似的,沒日沒夜的到處在鎮子裡轉悠。
她也想過去關外找柳家找他,此前她還時常問過路從關外來的商人,有人把她當瘋子,有人直接不理會,也有些人好心的同他說過柳家這幾月內亂,說柳家現在柳雲洛當家,柳君凌同柳家鬧翻被柳家老爺子驅除了柳家大門,也有人說柳家大少爺看破紅塵一心向佛出家去了,柳家依舊是柳雲洛的天下。
不管過程是哪一種,曲莫妍認定柳君凌已經不在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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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大梁大旱,人人自危已經無暇顧忌曲莫妍是否已經精神失常。
大旱之後,晚間已經很少有人在外面行夜路,連打更之人也是三兩天才出來一次,曲莫妍還是堅持一遍遍在鎮子裡穿梭。
她記得很清楚,春末夏初的晚間,發現經常有群人,進出林家的後院,曲莫妍經常走夜路習慣之後便極少帶燈籠出門,她第一次在意這些人是有一晚她洗完頭髮未吹乾,著了件白衫便出了門,在西門附近遇見了掉了隊的一名莽夫,她的樣子足足讓這個莽夫嚇的逃跑了,這人去的方向就是林家。
曲莫妍遂時常去林家附近轉悠,那群人,基本每月十五都會趕著幾輛大批的進出,而且個頂個大漢。
她守了幾個月,膽大靠近了停在最外面的一批馬車,確定無人,便掀開車內鏈子,剛想往裡看就來了人,只好作罷,逃走前,衣袖竟然被馬車內伸出的一隻手拽住。
曲莫妍情急之下使勁拽衣袖,那人將她衣袖拽去了小塊布,馬車裡居然是人。
又觀察了幾個月,曲莫妍跟著馬車從林府跟蹤到了鎮子外面的墓地,車子繞過墓地將裡面的人一個個抬下來,運到了一處山洞裡,再空車離開。
曲莫妍本是膽小的女子,連外面雷雨本來都是怕的,在找尋柳君凌的這些日子裡,漸漸習慣身邊多了個若有似無的人存在,她只是想知道那裡有沒有自己的夫君而已。
藉著月光,靠近洞邊緣,裡面什麼也看不清,被抬出的幾個人也是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這樣寂靜的夜色下,只有山丘的蟲子發出的鳴叫聲,配著身後的一片墓地,格外滲的慌。
曲莫妍硬著頭皮,在腳下找了幾根樹枝,點著了其中一根,往洞裡丟去,藉著火光,照亮洞內的一小處,僅僅這一小處,已經讓她震驚不已。
火光旁是一具白骨,白骨旁邊還有一具半腐爛的屍體,不計其數的蟲子在那**上攀爬。
看完眼前這一幕,曲莫妍手伸進懷裡,握著那方手帕,腳步慌亂的往鎮子裡跑,大門已經沒有大爺在看守了,整個鎮子夜間像是一座空城。
曲莫妍每跑幾步腿就會不聽使喚的打結,她不知道回家的路上自己摔倒了多少次,到家已經全是淤青,手肘還有血滲出,即使這樣,還是不及心裡的那份恐慌來的真實。
她將自己裹在被子裡不住的發抖,過度驚嚇本能應是會困的,只是她一直無法讓自己閉上眼睛,一閉上眼睛就會想到洞裡的那一幕。
直到陽光強烈的照進屋子,曲莫妍才緩過神,她猶豫著要不要將自己的發現告訴衙門。
她在衙門附近也徘徊了好幾日,竟讓她看見林家的人大搖大擺進出衙門府,告官這件事就行不通了。
曲莫妍決定自己去找線索,就在曲莫妍再次硬著頭皮接近那個山洞的晚上,便被發現,死在了那裡。
曲莫妍死後靈魂並未及時離開身體,就在那聽見了那些人談話,也是她生前一直想找的訊息,柳雲洛竟同林家合作,方便林家在關外做買賣,只為了讓柳君凌死。
林家殺的這些人,為了什麼目的曲莫妍並不清楚,只是知道柳君凌也是死在了這一批人之中。
那些莽夫說道柳君凌是死的最悽慘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