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慎看著劉強國黝黑的臉,軟黑稀疏的頭髮,搭在額際,微細的皺紋隱隱可見他的眼角。不期然的溫熱,漫沒在眼眶裡。
“想爸媽了?”
顧慎眼內一閃而過的光,到底沒逃過六強國的眼。顧慎別過頭去,他默默摘下手套,放在工具架上。
等顧慎換下工作服,劉強國已站在門外,手裡提著一個塑膠袋。
“強國叔也要早點休息。”顧慎走到劉強國身邊,接過他手裡的袋子,然後回過身去,衝著小平頭和瘦高個做了個手勢,微跛地走向那輛藍色的腳踏車。
腳踏車是顧慎刷的,油漆是車行當時刷了欄杆剩下的。鏽色斑斑的車,就這麼被顧慎打了砂紙,然後刷成天藍色。
顧慎騎車,回到公園,他剛入樹林,就看到燒餅在拼命甩尾,紅豔豔溼漉漉的舌頭喘息著伸在外面。
“燒餅,今天強國叔給你要了燒雞骨頭和雞頭。”顧慎走到大樹邊,拿出一個大碗,把飯和骨頭統統倒入到碗內。
燒餅歡快地吃著,顧慎小心地彎下腰,摸著燒餅的頭。
“燒餅很乖啊,已經洗澡了。慢慢吃,今天太晚了,我要回去了。”
燒餅頓時停住,用純良的眼睛看著顧慎,輕咬著顧慎的衣服。顧慎的拇指在燒餅的眉心滑動著,語氣柔和地說:“我明天來看你。”說完,他站起身,燒餅默默跟在他身後,一直到樹林邊上,然後發出一聲低低的嗚鳴。
回到二叔家,整個房子,都是黑燈瞎火的。二嬸說要早睡,因為要省電。顧慎的手摩挲著鎖眼,輕輕開鎖,開門,手指順著牆壁,摸索著進入屋內。內屋裡傳來二叔翻身輾壓床板的聲音,顧慎不由得腳步放得更輕,只是已經勞累一天的腿,彷彿灌鉛般重,顧慎只得把腳步放得更小。
黑暗裡,他細細簌簌地脫下上衣,褲子,然後是假肢。朦朧之色之下,是初長成的男子的身體,筆直挺拔。他摸過床頭的柺杖,極力輕緩地步入廚房,那裡的一角,是被遮圍著的洗澡間和廁所。
因為還是夏天,顧慎用冷水衝了一下便出來了,躺到床上的時候,他看了看錶,竟然已經11點20分。他檢查了一下鬧鐘,矇頭大睡。畢竟是10多歲的少年,不一會,就發出了熟睡均勻的呼吸聲。
早晨的時光,於林晰,意味著以一個長長的懶腰開始。林晰早睡,每天晚上10點必然已在床上,早上6點半,準時起床。陳梅在過去16年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