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才是最無情的,他幾乎沒有享受,一件衣服沒人提醒他,可以多日不換,夫人親自給他選侍妾,他連人家房門也不肯進。他心裡只有新法,換言之,這是個不折不扣的事業狂人,除了他的法政經濟改革追求,他就是個徹徹底底的苦修者。
東坡先生就不同了,我連著幾日來找他,回回他的寓所擠滿了人,都是慕名來拜訪的,他是士林領袖,又是天生的大方好客,是真正的上至王孫下至走卒,他都覺得可交。有時候有百姓來,站在門口不敢進,放下一籃子雞蛋或者新鮮鯉魚就走了,他事後會親自送錢去。做人做到這份上,我不能相信怎麼還會有人不喜歡他。
只有相國不喜歡他,相國討厭一切擋路的人。
這幾天跟東坡真是聊的好暢快,真有一見如故的感覺。蒙昌王趙憬引薦,我交了東坡先生這個朋友。但東坡先生與我結交,並不是因為引薦人如何尊貴,他與人結交,只因為在他看來,這個人足夠有趣。我和他差距這麼大,卻在他微妙的吐屬中,讓我覺得其實也差不多。不論他多忙,都會抽時間和我說上一會。
“麝奴,你今日氣色好,跟你平時騎馬種花,大有關係。”他評論。他很注重養生,一邊跟我說話一邊自己遛彎子,甚至倒走。這是從他弟弟那學來的,據說可以健體養顏。他一邊樂呵呵的繞著兩棵棗樹倒走著兜圈子,一邊叫我,要不要一起?
“不要啦,我不喜歡倒走,我喜歡倒立。”我手托腮蹲地下看他,這個聲名地動山搖的大詩人,還真像個大小孩。
他走累了,過來,也蹲下,我們就那麼面對面的蹲著。
“怎麼倒立?”
“瞧我。”我將袍子角咬在嘴裡,兩手撐地,手臂與腿同時使力,將身子倒過來,兩腳支在牆上,然後慢慢找到平衡,腳離開了牆,凌空向上蹬著。我甚至兩掌相交,在地下倒行了幾步,這才放下腿,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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