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這樣關心你,還不去說聲謝謝?”肥臀提醒我。
我站起來,走到床邊,對寧老虎道:“寧大哥,謝謝您!”
“你神通廣大,知道我姓寧。”寧老虎似乎嫌我髒,捂著鼻子道:“到了這裡不用客氣,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個門。洗臉去吧!”
我感到雙腿發軟,全身都痛得厲害。肥臀把我拉到號子另一頭的小鐵門邊,我看到鐵門關著,靠門處放著一隻裝有大半桶尿的馬桶,根本沒有洗臉的地方。
“肥臀哥,這洗臉……要不要到鐵門外面去?”我問肥臀。
“你是第一次進來嗎?”肥臀不耐煩地說:“就在這裡洗!”
“這裡好像沒有水。”
“誰說沒有?”他說著,把褲腰帶解開,退下褲子,露出下身,道:“來,把頭伸到馬桶這邊,我給你淋淋。”
他想把尿撒在我臉上,變態!我非常氣憤,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道:“我不洗了。”
“不洗臉怎麼行?”他勸我道:“這裡不像外面,都要講衛生,我們老大可不喜歡不講衛生的人。”
“臉是我自己的,講不講衛生我自己決定,我不洗了!”我大聲說。
肥臀像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頓了一下,問寧老虎道:“老大,這個新兵蛋子不聽話,怎麼辦?”
寧老虎白了肥臀一眼,對一個三十出頭的青年說:“黑皮,你和江西佬去幫上一把,臉都不洗,待會他怎麼吃早點?”
黑皮應了一聲,和江西佬來到我的身後,強行把我的頭往馬桶那邊壓。
“咔擦”一聲,旁邊的小鐵門被一名禁子從上面開啟了。
我掙開他們,衝了出去。
外面是一間不到十平方米的露天房,後來才知道是犯人放風用的風房。我看到木桶裡有水,趕緊把臉貼上去,拼命地洗,一心想要洗掉所有的晦氣。
忽然,水面上出現了寧老虎的影子,零零碎碎的,時隱時現。我正要抬頭去看,一隻手把我的頭壓下去,淹在水裡,十分有力,我拼命掙扎。
大約過了二十秒,我在水中實在憋不住了,又無法掙脫,只好大口大口地喝水。我想我死定了。
喝到第五口水的時候,寧老虎的手鬆開了,我趕緊將頭仰起,把口中的水吐出來。
“洗好了嗎?”寧老虎輕輕地問我,好像剛才的事根本沒發生似的。
我調整了一下急促的呼吸,看著這個冷漠的人,回答道:“洗好了,謝謝老大。”
“看看,我都說過八百遍了,一家人,謝什麼?”轉對肥臀道:“肥臀,帶他去吃早點!”
“好的!”肥臀高興地應了一聲。
吃早點?這些都是冠冕堂皇的話,我料定他們沒有如此好心,變態的人說出來的話都是變味的,等著我的將是永無休止的折磨。
肥臀把我帶進號子裡,當著大家的面客氣地問我:“餓不餓?”
我早就感覺到餓了,回答道:“有點。”
“餓了就吃。”他說:“這裡的早點只有包子和稀飯,而且兩樣只能吃一樣,你選吃哪?”
“包子。”
“能吃幾個?”
“四五個就夠了。”
“多吃點吧,這可是小籠包。”
“呵呵,”我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道:“那就來一籠。”
“你在外邊一次能吃多少?”
“最多的一次,我吃過兩籠。”
“一籠10個,兩籠就是20個了。”肥臀也笑一下,說:“兩籠就兩籠。去,把外套和上衣脫掉,靠牆站好!”
“脫衣服幹嘛?”我不解地問。
“吃早點呀!”他若無其事地說:“你初來乍到,我和弟兄們得送小籠包給你,作為見面禮。”
我懷疑裡邊有問題,連忙說:“我不餓了。”
“見面禮是不能拒絕的,你想要破規矩嗎?”
破規矩是要付出代價的,這一點我明白。我只好打著赤膊,緊靠冰冷的牆壁站著。
“嘭嘭嘭……”肥臀率先在我的右胸猛擊六拳,我感覺有點透不過氣來。
緊接著,黑皮和江西佬也各在我的胸口上重重地打了六拳,那位六旬老人和少年分別各打了一拳,但打得很輕,合計正好是20個小籠包。我痛得彎下了腰。
寧老虎踱步過來,站到我面前,說:“你的胃口還真大,一口氣能吃20個小籠包,這下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