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低著頭渾身不受控制的顫抖。
“元韶,朕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 皇上神態自若地持杯飲酒,“你倒說說看,漢光武帝劉秀能復興漢朝的原因是什麼?”
一聽皇上喊到自己的名字,元韶早已嚇得魂飛魄散,也不仔細考慮,居然順嘴說了句,“回……回皇上,這是因為劉氏的子孫沒有被殺乾淨。”
皇上眼中微光一閃,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居然光著腳從席上跑下來,一把握住元韶的手神情激動地說道,“這才是真知灼見啊!” 在元韶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皇上的笑容早已換成了一股令人冰冷澈骨的殘酷,冷冽的煞氣源源不斷的從他那冷凝如冰刃般的眼眸中散發出來,一字一句道,“傳朕的旨意,除了嫁與高家的元氏女子,其餘元氏後裔,一律處死,婦孺不留。”
他的話音剛落,眾人臉色大變,殿上的元氏眾人頓時大哭起來,那個說出蠢話的元韶已經嚇得昏死過去了。
長恭的身子剛動了一下,就被身邊的孝瑜按了下來,“別動,就當什麼也沒有發生,這不關我們的事,”
孝琬也一臉凝重的朝著她點了點頭,低聲道,“我娘不在其中,與我們無關。”
望著兩位哥哥一臉置身事外的漠然,長恭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大哥,三哥,我不會衝動的。”
說著,她又忍不住去看了一眼大娘,只見大娘正抬頭注視著皇上,兩人的眼神似乎有一剎那的交匯,又迅速的分開了。
接著,她就看到大娘的眼角似乎泛起了一層淡淡的淚光。
長恭的心裡湧起了一陣酸澀,她明白大娘此刻的心情,看著自己的族人就要全部死於非命,自己雖然倖免於難,但那種無能為力的痛苦是無法形容的吧。
皇上在下了這麼一道血腥的命令之後,又泰然自若地欣賞起了歌舞,趁著大家的注意力都被歌舞所吸引,長恭藉著出去方便的藉口溜出了大殿外。
風中又開始飄起了簌簌的細雪,仔細看的話,庭院裡面的白梅已經綻出了小小的蓓蕾,花苞根部的淡粉映襯著冬雪,愈見溫潤。 長恭呼吸了幾口帶著梅香的口氣,心裡覺得稍微舒服了一些,她想了想,又繼續往前走去。
走了沒多少路,她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了一種奇怪的聲音,細細的,柔柔的,似乎是女孩子的哭聲。她心裡有點好奇,便巡著那哭聲找了過去。
轉過了幾條長廊,在一個偏僻的庭院門口,她找到了聲音的主人,原來那是位普通宮女。看她容貌清麗,年紀也不過十五六歲。
“發生什麼事了?” 長恭忍不住開口問道。
那宮女抬起頭來,在看清長恭時不覺一愣,似乎忘了哭泣,臉上倒是飛快的浮起了一絲紅暈,結結巴巴道,“是,是,高……高……”
在宮裡,宮女們最津津樂道的兩位如星辰般閃耀的美少年,一位是斛律光的四子斛律恆迦,另一位就是高家的四公子………高長恭。所以,當這位傳說中的翩翩少年忽然出現在自己面前時,這位小宮女第一個反應就是自己在作夢。
“你……你……” 她睜大了眼睛,卻說不出一句連貫的話。
長恭微微一笑,“為什麼在這裡哭?”
小宮女這才回過神來,抹了一把眼淚道,“小主子剛才在玩蹴鞠,一不小心將牛皮球踢到了這個庭院裡,小主子讓奴婢把球找回來,如果找不到,一定會被小主子剝皮抽筋的。可是,可是,奴婢又不敢進去……”
長恭明白她口中的小主子是皇上的第七子,生性頑劣殘忍,完全繼承了他父親的一切。
“為什麼不敢進去?” 她看這裡似乎也沒什麼異常,只是好像常年沒人居住了。
小宮女望了望四周,壓低聲音哽咽道,“奴,奴婢聽姐姐們說,這裡鬧鬼……”
長恭好笑的挑了挑眉,這一定又是宮女們的謠傳了,也許是太過無聊,所以宮裡經常會傳出鬧鬼的傳聞,每次聽到,她也不過是一笑置之。
“這裡以前是什麼地方?” 之前入宮,她都是見了皇上就回去,從不在宮裡多作逗留,所以對王宮裡的一切並不熟悉。
小宮女抽泣道,“奴婢是剛來的,奴婢也不清楚。”
“你先別哭了,我陪你進去。” 長恭示意她跟著自己進去。這地方果然是很久沒人清理了,目光所及之處,一片雜亂。她朝著四周打量了一番,忽然在角落處看到了一口井,井旁的雪地上清晰地印著圓形的痕跡,她快步走了過去,往裡一探,只見一片漆黑,便隨手撿了一顆石子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