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大的力氣。她關上門,“夏老師是因為你才癱瘓的,你竟然還結婚?你要不要臉?!”
“你有什麼資格管我?”一股怒火忽然騰起,“我結婚怎麼了?我結婚是夏墨答應了的!怎麼著?他都答應了,你還有什麼資格管我?!”
“林井井,沒想到你這麼不瞭解他。”小陳護士的聲音低了一些,我覺得她要哭了。
而我則變本加厲:“還有——你怎麼知道我結婚了?!他是不是找你訴苦了?是不是找你大倒苦水訴說自己的生活多麼艱難?!我真他媽做夢也沒想到——”
“王八蛋!”陳護士忽然給了我一個耳光!
我愣住了,只覺得眼前發黑,臉上火辣辣的疼。
她也愣住了。
她哭了。
“我真沒想到你會這麼說夏老師……他究竟做了什麼才讓你這樣猜疑他……”她哽咽得說不下去。眼淚順著她漲的通紅的臉緩緩流下。
“不,他什麼也沒做……他一直對我很好……”我清醒了,我剛才怎麼會這麼猜測夏墨!
“我明白你心裡的疑惑,我想,我有必要給你看樣東西……”小陳護士邊說邊來到自己的辦公桌邊,拉開抽屜取出一本深藍色的筆記本遞給我,“這是夏老師的日記,你看看就知道了。”
我將信將疑地接過來,上面竟然有乾涸的血跡!
翻開——
飄逸的行楷出現在我眼前……
1996年8月15日
今天新生報道,整理檔案竟勾起我的感傷,究其原因只是因為一個名字——林井井。居然還被安排到我們班。難道是上天跟我開玩笑嗎。
8月17日
今天與你們正式見面了,我的新學生。
也不知你們對我是何印象,因為我也不知道對你們是什麼印象。
安排了班長和課代表。我的歷史課代表是那個叫林井井的女孩子——之所以安排她當我的課代表,不是希望能再續情分,只是覺得她的話很少,僅此。
我喜歡話少的學生,因為他們善良。
因為他們不會問我許多讓我傷心的話題,僅此。
9月12日
開學已兩週,對於班級,我依舊不太管理。好在科代表班幹部都不錯,各盡其責。
只是林井井從來沒收過歷史作業。
這丫頭,散漫,像我。得修理修理她。
9月13日
丫頭文筆不錯。出乎意料,她竟也喜歡王爾德。呵,丫頭,你不會因為他長了一張好看的臉才喜歡他的吧。
9月30日
已是深夜,有些事欲匆匆書寫下來。井井的文章發表了。給我看,我大喜。同事說我教了個好學生。我心中驕傲。
今晚出門時又碰到她,竟然在哭。將她帶回家,談天說地至深夜,期間我喝了幾杯酒。臨睡前,她向我說起自己的家境。沒想到這丫頭竟如此不幸。
1997年6月28日
借了朋友的車,計劃明天出去轉轉,若找到好地方,分科以後帶井井去。
這丫頭適合學文。而我也已向校長申請教文科班歷史。真想教這孩子到高三。看著她成長,一定很有成就感。
……
1998年1月14日
今天終於出院。在醫院裡呆了半年,每天受盡無數痛苦折磨,以為自己會死,但活下來。以為自己會康復,但殘廢了。
自受傷開始,除去每天吃藥換藥,忍受痙攣幻肢痛,我的必修課還有正視自己的殘缺。我每天都告訴自己,夏墨,你已經殘廢了。你殘廢了。不僅截肢,而且癱瘓,大小便失禁。你不要再對一切抱有幻想了。你完蛋了。
如果沒有井井,我此刻會是什麼樣子?
消沉不振?
頹廢墮落?
多虧有你,丫頭。謝謝你陪伴我。我們以後還會有很多困難要克服。
以後?你還想拖累這個小姑娘多久?她還是個高中生,並且不久以後就要面臨高考。而你呢?你如今又能幫得了他什麼?你已經殘廢了!
1998年2月18日
丫頭,今天衝你生氣了,對不起。事實上,是我對自己沒有信心。
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靠著一個小姑娘去賺錢,而這個小姑娘,是我如今在這個世界上最掛念也最在乎的人。
最掛念也最在乎。
你有什麼資格掛念,你有什麼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