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連句話都沒來得及說,微微愕然,旋即失笑。
“你瞧把他嚇得。”她對宮女說道,“不做賊不心虛,這孩子,做賊都不會。”
宮女亦是笑。
“郡王也是頑皮,陳大人是來問罪了吧?”她說道。
太后抿嘴笑,一面看向內侍,伸手。
“宣。”她說道。
大殿裡,陳紹跪坐下首,面色難掩怒意。
一個內侍捧著一隻箭小心的在太后面前幾步外跪下。
外臣不得攜器進宮,更別提進內宮了,這隻箭是在宮門外就交由侍衛所持,然後一關關查驗後遞進來的。
內侍也不敢距離太后太近。
“本宮年輕時候,用這個玩過投壺。”太后看著箭笑道。
“娘娘!”陳紹打斷她說道,“這是宮中所用,卻射在我家的馬車上。”
太后面色含笑。
“好了,陳大人,本宮和你陪個不是,小孩子頑劣。你莫要多心。”她說道。
“娘娘。晉安郡王已經成人,皇子成人還要移出宮外,更何況是郡王,怎麼長留宮中?”陳紹整容說道。
太后的臉色頓時拉下來。
一旁內侍宮女紛紛低頭不敢多言。
關於晉安郡王移出宮外的事已經不是第一次被說起了,早幾年便有御史上奏章,結果惹的太后不悅,非要治罪,最後在皇帝的周旋下不了了之。
這兩年倒沒人提起,不過最近開始又有人議論了。
“此乃我家家事,不需外人言。”太后冷冷說道。
“皇家無家事。皆為天下事。”陳紹亦是肅容說道。
晉安郡王坐在殿中,正一下一下的在手中拋一把南珠玩。嘴邊帶著淺笑。
“後來呢?”他問道。
“後來太后就氣的不得了,但陳大人還沒完,斥娘娘迷虛妄之言。”一個內侍低頭說道。
“這話可就重了。”晉安郡王哈哈笑道,坐起盤膝,“然後呢?”
“陳大人就氣呼呼走了。”內侍說道,“太后娘娘也在生氣呢,正讓人叫皇帝來。”
“陳大人也是。吾只是不小心,至於這麼大的氣嘛,非要將吾趕出去。”晉安郡王笑道。
室內靜默一刻。
“陛下來了,奴不敢再聽。”內侍低聲說道。
“你做得對,該聽聽,不該聽的不要聽,不聽是為了聽。”晉安郡王笑道,擺擺手。
內侍施禮躬身退了出去。
旁邊一個內侍這才忙向前。
“郡王,這件事你故意讓太后知道。陳大人又如此暴怒,為了保全陳家娘子顏面,萬一太后要給你賜婚怎麼辦?”他帶著幾分不安說道。
晉安郡王手一停,拋起的南珠呼啦啦的掉落在地。
“她,捨不得。”他慢慢說道,嘴邊一絲笑,這笑意越來越大,最終仰起頭,抓起散落的南珠揚上去。
“捨不得啊!他們怎麼捨得!”
太后宮中,聽到皇帝的話,太后斷然搖頭。
“那怎麼成?”她說道。
“朕想,瑋郎年紀也不小了,陳大人家門倒也合適,不如…”皇帝說道。
年約五十的皇帝形容清癯,面色帶著幾分孱弱,但好在精神還好。
“四郎。”太后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說道,“這童子身才是吉物,如果破了,那。。不好。”
皇帝一怔,旋即明白太后的話,神情有些複雜。
“可是。”他躊躇一刻,苦笑道,“總不能讓他就此獨身吧?”
“本宮也不是那無情之人,只是,多留他幾年。”太后說道,“等大哥兒成親得子…”
皇帝哭笑不得。
“那還得等多少年啊?”他說道。
“也就五六年而已。”太后不悅道,“咱們方家男兒,晚成親的多得是,當初魯王不是三十才成家,照樣兒孫滿堂,礙著什麼了。”
魯王是因為病著不能成婚所以才拖了那麼久,這不能比啊。
皇帝苦笑,但作為直接受益人,又為了江山社稷,對於這種引子童子的荒誕之言,他不得不寧信其有。
“那,到時候,給瑋郎挑個好人家。”他最終說道。
太后露出笑容。
“那是自然,他說起來是本宮親手養大的。”她笑道,不過旋即她笑容一收,“可是,那陳紹實在可惡!”
對於政事,皇帝雖然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