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肅殺的風吹起女子的裙襬,她在背後一片的尖叫聲中迎了上去,然後,便沒有然後了……
紫樞醒過來的時候發覺空氣裡又是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她皺起眉頭,心底又有了不好的預感。睜眼一看,葉英正默默地收拾他新添的傷口。
“你……”紫樞猶猶豫豫地開口,而葉英此刻抬頭看了她一眼,又重新低下了頭。紫樞覺得有些惱,因為這樣的情況出現了不止一次了。自從她醒過來,失去五感的情況比以前多了好幾倍,她不知道為什麼。其實這都是小事,最讓她煩惱的是這段時間她根本沒法兒控制她自己,而一旦她失去意識,她做的最多的事,無外乎便是襲擊活人飲血了,而她身邊的活人只有一個葉英。
“無礙。”葉英很平靜地打斷了她的話,也阻止了她要過來幫忙的動作。所謂吃一塹長一智,上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的時候,她都是越幫越忙,讓他的整條手臂都快廢了,害得葉暉擔心得不得了,差點就驚擾了父親。雖說其實葉英同父親葉孟秋的感情淡薄,但是身為人子,叫雙親憂心定然是不對。
紫樞被他一攔,腳步自然是一停,旋即幾個敏捷的跳躍,離得他遠遠的。她其實早就已經發現了,自從葉英的血第一次染上紫樞劍的劍鋒,紫樞劍魂就對這個味道產生了相當的迷戀,就像吸血的蝙蝠貪戀熱血。她明知這樣不好,卻仍舊是忍不住心頭的癢癢。紫樞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一切都無法控制。
站在高高的樹梢上望著不遠處西湖的清波,紫樞有些微微出神。冬日的西湖水澄澈,相比於春日的青翠,夏日的碧藍,冬日的水顯得更加冷冽些,好像透明的琉璃,無波無浪。原本它是沒有結冰的,此刻卻像是被凍結了一般,讓她不由得想起了北國那千里冰封的渤海灣。那一年,她作為一把劍,隨著那時的主人,越過封凍的大海,去往陌生的土地。她還記得那時候腥鹹的海風,那時的金戈鐵馬,以及那時候讓海面化開的鮮血,多麼遙遠,卻又多麼令她印象深刻,或許這輩子都不能忘懷。
葉英處理好傷口出去尋她的時候看到她就站在樹枝上低頭看著她自己的手發呆。紫樞不知道,每當她迷茫懷疑的時候她都會這樣看著自己的手,好像能從這雙手上找到答案。可惜她能給自己的唯一答案就是,她本就是為嗜血而生的劍,一切都用這個解釋,根本無需作他想。然而他並不這麼覺得。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她失神去吸他血的時候是什麼樣子,她沒有五感,而他卻耳聰目明。她總是在午夜的時候開始哭泣,因為沒有感覺,所以即使是一直睜著眼睛也不覺得酸澀和疼痛,她就那樣睜著眼看著一方純粹的墨色星空,一動不動。——他其實只見過這樣的她一次,畢竟他同她是不一樣的,他需要睡眠。更多的時候,他都是在沉睡中被一陣冰冷驚醒,頸邊是一陣濡溼,還癢癢的。那種感覺同貓兒的舔舐很像,但是又有些不同,畢竟……做出這個動作的,在某種意義上,其實是一個人。
紫樞不知哪兒來的力氣將他死死地按在地上,他只要一動,她的牙齒就狠狠地咬合,幾乎咬破他的面板。猶記他第一次被咬破時的惶然,那樣的疼痛和驚恐讓他幾乎是立刻就跳了起來,然而她死死地禁錮了他,就像是纏繞在樹上的藤蔓,或者是糾結木梳上的的頭髮。他流著血,手腳並用地要把她推開,然而她越是緊緊地抱著他。血液在以他能感覺到的速度流失,葉英覺得越發驚惶。激烈的對抗掙扎以及失血,讓原本能站立的他支援不住倒下,然後他摸到了救命稻草,他從不離身的劍。
紫樞摟著他的脖子努力地吮吸著流出的鮮血,葉英變得冰涼的手握住了劍柄,顫抖著抬起。被弄得有些呼吸困難的他深吸了一口氣,舉著劍,從她的背後狠狠地刺了下去。
只聽刺啦一聲,劍尖貫穿了她的腰部,同時也幾乎刺穿了他的腰帶。那一刻葉英才覺得自己是昏了頭,她既沒有觸覺也沒有痛覺,怎麼可能因為自己的反抗而停下?頸部的傷口依舊在往外流血,葉英的腦袋更加地混沌了。幾乎感覺不到劍柄如冰如霜的溫度,葉英的手臂緩緩地滑下。他仰面躺著,努力保持著清醒,同時暗暗積蓄著力量……
有那麼一個瞬間,他感到她的動作好像緩了些。他知道時機來了,便提起一口氣,抬掌從側面擊打到她的身上,將她推了出去。她像是失去了提線的木偶那樣的身子飛出去,重重地落到地上,那把還插在她身體裡的劍也撞在地上,發出錚錚的鳴響。她沒了動靜,軟軟地倒在地上,雙目微睜。
葉英緩緩地坐起來,艱難地捂住傷口,扯下衣袖草草地包紮。先前的一番糾纏耗了他不少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