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沫努力將一團亂麻拋之腦後,繼續埋頭啃硬骨頭,自高考以後,她還從未這樣用功。回想大學裡的課程也只有網路、模電和微控制器稍微能和現在的專案掛點鉤,但屬於常識範圍,運用起來遠遠不足。蘇沫從圖書館借來原版書籍,上網查閱各種相關資訊和詞彙,或者向研發部的同事請教,總算把資料從頭至尾好生過了幾遍,接下來劃出重點,進行詳細敘述、詞彙註釋和圖示說明,幾乎是完成一篇幾十頁論文。所幸的是一年多的英語學習沒有白費,寫作方面的問題倒也不大,但敘述的時候和自然流暢仍有一段差距。
蘇沫邊寫邊練,剛開始是舌頭打結,後來舌頭捋順了,兩腮又開始發僵發硬,表情運用無法自如,似乎有面癱徵兆。跑去看醫生,人家說是心理因素導致肌肉緊張,讓她去中醫院做區域性按摩或者針灸理療,蘇沫無法,總不能天天掛著張面癱臉去公司,只能騰出時間去做理療,回到家卻仍是對著演講稿默記演練,一邊慢慢揉捏自己的腮幫子,等到數百條專業詞彙熟爛於心,面癱的問題方才好些。
這樣又折騰了一個星期,她終於鬆了口氣,但是人到了一定年齡和階段,想專心完成一件事幾乎是種奢侈。
沒多久舅舅家又傳來訊息,還有一個多月高考,鐘聲卻依舊不願去學校,只說想在家自學。家裡一商量,打算若是這次不行,就讓她去蘇沫的家鄉復讀。
蘇沫只得勻出時間,分別和兩方在電話裡商榷,定下最後方案,先請蘇家父母聯絡好復讀的學校,等暑假的時候帶著清泉過來住個把月,最後順便把鐘聲領過去。蘇沫已有一年多沒回家,如此一來蘇家挺高興,鍾家也能放心。
到了最後兩天,ppt做完,上頭的決定又有變化。因合作伙伴才空運了相關儀器和裝置過來,東西裝足一隻大號鋁製行李箱,原想繼續寄往展會城市,卻擔心時間不夠,上機託運又擔心磕碰,王亞男就讓蘇沫帶裝置提前開車過去,車程八小時左右,而其餘幾位高管第二天一早乘機出發,一個把小時也就到了。
蘇沫才拿下駕照,心裡沒底,她熟知王亞男用人模式——充分挖掘下屬潛力,指望個個都變十項全能,少有其他顧忌。蘇沫也不願在領導跟前露怯,想來想去,只得向王亞男要了個助理,請一位手腳麻利會開車的年輕男同事隨行,只說是幫忙搬運安裝裝置,實是想路上有個照應,開長途能換把手。
出發那天,一大早蘇沫和助理就到了公司,這回上頭倒是給派了輛好車。
兩人才把裝置和行李搬上後備箱,旁邊有人過來幫忙,蘇沫抬頭一瞧,是王居安的司機老張。老張拉開車門,徑直把一大杯濃茶擱在駕駛座上,這才對蘇沫道:“蘇小姐,我來開吧。”
蘇沫看他那架勢,心裡大喜,有了這位老司機活地圖,再遠也不懼,嘴上客氣道:“張師傅,一路八個小時很辛苦,反正我們都有駕照,可以換著開開。”
老張不以為然:“莫說八個小時,從晚六點到早六點我也開過,你只管放心,準備自己的事就行了。”
蘇沫瞧這人一臉風霜,心裡很有些感動,一時沒忍住就說:“還好有您罩著我倆,不然這一路絕對要擔驚受怕,就算晚上到了那兒也睡不踏實。”
這話老張聽了受用,哈哈一笑:“是王總考慮周全,他提前給我打過招呼。”
蘇沫沒接茬,等車子開出去,才問:“王總這幾天不用車?”
老張答得簡短:“他出差了。”
老張開車極穩當,一路暢通無阻,途中下車休息幾次後,蘇沫想闔眼小憩,卻睡不著,一方面擔心司機太累犯困,一方面又記掛著明天的展會,她如今唯一想做的就是把演講稿分毫不差的刻進腦子裡。蘇沫一遍遍翻看手中資料,看得太投入,不覺念出聲來。
年輕同事在副駕駛位上打盹,老張卻說:“雖然我聽不懂,但是你大點聲講,也能給我提個醒。”
蘇沫笑了笑,乾脆拿他是客戶,把專案由頭至尾詳解一番。
老張卻微微搖頭:“你這把嗓子,擱以前就是靡靡之音,那是要被批鬥的。”
蘇沫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聽起來不夠專業,不夠有氣勢?”
老張又搖頭:“不是,蠻好,就這樣說,就算聽不懂的也喜歡聽。”
傍晚,三人到達預定的酒店,簡單用餐後,各自回房休息。
蘇沫一宿沒睡踏實,半夜夢見自己上臺演講,膝上型電腦裡的ppt檔案怎麼也找不著,臺下噓聲一片,王亞男更是面色鐵青橫眉冷對。
她在萬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