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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部分

見徐循來了,她點頭笑了笑,徐循看她手裡捧了燈,雖點燃了,卻還沒放入水中,便道,“怎麼還不放進去?”

“話還沒說完。”惠妃低聲說,“再過一會吧。”

徐循便也不多言了,她自己也帶了幾盞花燈,此時和花兒分了,兩人都在默禱。也還沒點燈時,身後又傳來了腳步聲,徐循也有幾分詫異:惠妃是站在暗處,看不出來,但她立在這裡,還有誰敢於過來打擾不成?那這人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

“皇貴妃娘娘。”正這樣想著,輕輕的行禮聲,倒是詔告了來人的身份。徐循回過身子,道,“栓兒也來了?”

往年中元節,栓兒也一樣過來,不過都是和兄弟姐妹們在一塊看焰火,今年皇后沒來,但他帶著乳母也沒缺席。方才一樣在徐循身邊坐著,只是寡言少語,很少和姐妹們說笑,也不知是否還為羅嬪的事怏怏不樂。

此時他手裡,赫然也捧了一朵精巧的蓮花燈,雖是小小年紀,但顏色沉肅,看來竟又要比平時成熟了幾分。

兩大一小,三人對視了一會,栓兒低聲行了禮,“惠妃娘娘。”

惠妃對他點了點頭,又轉回去望著河面,幾人都不再說話,而是看著那星星點點的燈火,緩緩往東流去。

過了半晌,惠妃似是喃喃自語夠了,便晃了火摺子,親自將花燈點燃,彎下腰緩緩放入水中。她站了好一會,目送那一團黃光遠去,偏過頭對兩人略一示意,便提起燈籠,緩緩行去。

儘管身為妃嬪,但她仍是煢煢獨行,細瘦身形,不片晌便融入了流淌的夜色裡。徐循回望她一會,輕輕嘆了口氣,見花兒猶自默禱個不住,便站在一旁等她。眼望水面之上,萬千思念東行,心中又豈是沒有一點感慨?

“皇貴妃娘娘。”栓兒的聲音,將她從迷思中喚醒。他仰著頭看她,稚嫩的小臉上,寫滿了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甚瞭然的情緒,“你有火摺子嗎?”

徐循自己卻未帶此物,只好讓花兒摘下荷包,尋給了他。她要為栓兒點,栓兒卻不肯,拿過小竹筒握在手裡,“我會用。”

“仔細別燒著手。”徐循看那乳母只是作難,並未阻止,心知少了羅嬪,只怕坤寧宮除皇后外,能管住栓兒的人不多。也就不費勁了,只叮囑了一句。

栓兒嗯了一聲,取下竹筒套子,微微一晃,火光頓時亮了起來,他將自己的花燈點燃了,又為徐循和花兒點了燈,方才把竹筒扔進水裡——雖然年紀小,又一貫養尊處優,但到底還不算沒譜,行事也挺體貼,只是把竹筒扔進水裡,有些敗家了。宮裡的火摺子和外頭都不一樣,也頗為費錢的。

徐循本無特別要祭祀的人,以前放花燈時,想的多是些去世的熟人,昭懿貴妃去世後,才算有特定目標。不過昭懿貴妃是久病得解脫,年紀也大,悲傷程度畢竟和惠妃不同,說聲放也就放了。花兒也跟她一道放下,倒是栓兒,站在碼頭邊上,似乎找不到平衡,搖晃了一下,徐循看了懸心,乳母更是連忙要代他放入河裡。他雙肩一振,斥道,“我自己來!”

雖然還小,但說這話時的神態,竟和皇帝是如出一轍。

乳母不敢說話,只是拉著栓兒,小心翼翼地看著他彎□去,將燈體放入水中。徐循也冷眼看著,隨時準備出手幫忙,等栓兒直起身退了一步,幾人方才鬆了口氣。站在碼頭邊上看了一會,徐循便道,“好了,該回去啦。”

栓兒素來聽話,此時也不例外,被乳母牽著,跟在徐循身側走了幾步,又問道。“娘娘?”

“嗯?”

“這花燈,漂到哪兒去呢?”

“漂到下游去。”

“下游是哪兒?”

下游就是池水通往通惠河的水閥,如果水閥沒開的話,估計天明後會有人過去打撈河燈。不過徐循何忍破壞孩子的幻想?她道,“百川東流入海,自然是漂到海里去吧。”

“海的盡頭是哪兒呢?”栓兒一句跟著一句,刨根問底處,又似點點。

徐循看了他一眼,暗歎了一聲,“海的盡頭……是黃泉吧。去世的親人收到我們燒去的燈啊,紙錢呀,就知道我們的思念了。”

栓兒過了一會,又問道,“那……我對燈說的話,她能聽到嗎?”

他聲音有些不穩,明顯透了哽咽。徐循心裡,對這孩子忽然生出了深切的同情,雖說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但自小被羅嬪帶了長大,就算不知是親生,情分又何嘗會淺?

“一定能的。”她說,“傻孩子,安心吧,人去了就有靈了,你想說什麼,她全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