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寵就無寵,反正日子還不是照樣得過?
的確,除了錢以外,有寵沒寵,徐循的生活似乎都沒有太大的區別。
外頭對宮裡的生活有很多想象,徐循以前在茶館聽書的時候,也聽過‘狸貓換太子’的故事。她是不知道前朝的後宮如何,不過,本朝的後宮,壓根就沒有這種爭寵的事兒。——也不是說本朝的妃嬪,個個都是賢良淑德的淑女典範(首先徐循覺得自己就不是),只是爭寵這種事要能爭得起來,第一個,起碼也得找到爭寵的物件吧。
皇爺、太子如何,徐循是不知道,但太孫一直都是很忙碌的。除了每天早上見一面說幾句話以外,整個白天,太孫一般都要上課,不上課的時候,他也都在外頭,徐循也不知道他要忙些什麼,但是太孫不到晚飯以後,是不會回內院住處的。
晚上他回了院子以後,要是想臨幸誰,那就派中人來喊她們過去。徐循也有留意過,何仙仙和太孫嬪雖然在太孫心中的地位顯然有天壤之別,但在這種事上待遇倒是都十分一致,她們倆都是過去兩三個時辰就回來了,一般不在太孫身邊過夜。
試問在這種情況下,就是要爭寵,又該怎麼爭?難道要跑到太孫的住處,對著個空屋子去爭?
再說,太孫宮裡的事,都是太孫妃在管,太孫好像從來也不過問宮裡女眷的生活,有寵沒寵,只差在何仙仙隔三差五多見太孫兩個時辰而已。一天十二個時辰,一個月三百多個時辰,絕大多數時間,還是女人和女人們呆在一起。就是想要炫耀,都沒什麼好說的。大家還不是一樣過生活?除了何仙仙紅著臉和她說過幾句,“真的疼得不得了”以外,徐循的生活,並沒有什麼變化。
到了三月內廷開課的時候,徐循真的已經接受了自己即將無寵一輩子的事實。太孫回來都快一個月了,對她也很和氣,但就是沒有讓她侍寢的意思,看來徐循就是不討太孫的喜歡,別說徐循了,就連幾個嬤嬤,好像都接受了這個結果。一開始徐循向她們打聽這無寵妃嬪一年能拿多少錢的時候,錢嬤嬤還數落她,“心裡就是不能裝事兒,太毛躁。”
可到了這幾天,徐循再提起這個話題時,錢嬤嬤就轉了口風,“您不用擔心這個,太孫宮的錢,那是太孫妃在管。以您和她的情分,怎麼會被虧待?您這樣第一批妃嬪,有福氣呢。和太孫妃一塊參選,姐妹一樣的交情,再不用擔心這個的。以後進來那些姑娘們,要是不得寵,可就有得愁了,還不得繞著太孫妃團團轉……”
這話雖然一點也不冠冕堂皇,但卻說到了徐循心坎裡。太孫妃和她交情如何,小姑娘心裡是有數的,她一下就安定了下來,對得不得寵,倒是更不在乎了。反而更為好奇內廷即將開講的庭訓課。
這是仁孝皇后作興的老規矩了,每月一次開講內訓,宮中諸女眷俱往,連太子妃和太孫妃都要去的,兩宮等一大幫姬妾當然也有份。徐循倒不是好奇講內訓都講什麼——她絕不是這麼愛學習的人。她就是想見一見宮中的妃嬪,還有就是到內宮裡走一走。平時,春和殿和太孫宮的姬妾,是不能隨便進內宮的,徐循也不知道為什麼,只知道是太子妃定下的規矩,除了被冊封行禮的那一次以外,徐循還沒進過內宮,沒逛過御花園呢。
比起遙遙無期的承寵之日,三月二日內訓開講的日子,倒是一眨眼就到了跟前,當天早上,幾個嬤嬤都過來幫著徐循打扮,用孫嬤嬤的話說,“您走出去了,那就代表了太孫宮的臉面,在今兒這樣的日子裡,可千萬不能跌了太孫宮的份兒。”
話雖如此,可畢竟是去聽講的,打扮得太招搖惹眼,也不得體。徐循穿了天水碧雲紋豎領長襖,搭配著鵝黃花鳥暗紋的馬面裙,外套桃紅紗地彩繡花鳥紋披風,戴了小小的金絲冠,再戴了兩枚珍珠耳扣。孫嬤嬤說,“婕妤這個年紀,大紅大綠的壓不住,倒是這麼穿又輕巧又俏皮,天氣有點熱了,不戴太多金首飾,珍珠耳扣看著也涼快一點兒。”
徐循對著銅鏡照了照,也覺得挺好,走去給太孫妃請安的時候,太孫妃也笑著說,“嗯,小循穿天水碧,就是特別雅緻好看。”
太孫本來盤膝坐在羅漢床上喝茶,這時候也扭過頭來打量了徐循幾眼,有幾分好奇地問,“今天怎麼沒上粉啊?”
太孫這個人,雖然黑黑壯壯的,但的確很是和氣,徐循現在已不大害怕他了,雖然不多話,但一開口也十分隨意,她實話實說,“天熱起來了,一會聽課,好多人呢,萬一出了汗,臉上黏糊糊的,就太不舒服了。”
太孫啞然失笑,想了想,也說,“是,去年大暑那天,有什麼事來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