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出此時面目全非的高長恭,只是見這人一襲雨過天晴色的越羅輕袍,鮮紅腰帶,雖未見金玉貴器,已是氣派不凡,因這種純淨素雅的淡青色極難染成,甚為罕見,天底下能穿這種衣料的恐怕也沒幾個人,便是難得,又他身後十餘隨從個個氣宇軒昂,兵刃裝備精良,便能瞧出這群人異於常人。別人見了或許並不計較,但他也是見過識得之人,又正奉命在此嚴守,因此便要特地過來問上一句。此時只道:“與你們無關,不要多問。”
阿七尚不死心,道:“怎麼會無關?瞧官爺這陣勢,莫非會稽出了什麼通輯追捕的江洋大盜,佔山匪類?咱們公子腰纏萬貫,身份尊貴,自然要關心問一句。”
魯悉達只瞧了他們一行微微一笑,道:“不是匪盜,況且,南陳還沒有搶得了你們的匪盜。”
阿七聽他這麼說話,也知道他是有見地之人,並非一般糊塗官兵,倒也不好再說。前面長恭早已領先走了,便忙趕上隊伍,只悻悻道:“這人眼力倒不錯。”
高長恭反笑道:“不見得,我與他便是舊識。”
阿八是直性子,只期期艾艾道:“其實,大人現在的樣子,連屬下認不出來了。”原來,高長恭的臉已經腫脹開始破損,溢位黃膿,又加上他要喝酒,每每麻癢抓撓,撓出紅血,早已由一張極美的容變成一副極醜的貌,已經容毀,眾隨從都不敢說,此時見阿八說開了,阿六、阿七等人方紛紛勸道:“不如早些回去醫治。”
高長恭自己倒瞧不見,挺多也只覺飲酒後會麻癢,多抓撓幾下便是,其他時候不痛不癢,並沒有一絲麻煩,只道:“不急,既然來了,多玩幾天。”
一行人沿山路而行,一路見到狐兔、麋鹿之類也打了幾隻,行到山谷底地,但見清泉汩汩,鳥鳴啾啾,繁花遍地似錦,芳草連綿如雲,蝶飛蜂舞,花香蜜甜,十七便贊聲道:“要不是親眼見到,還不知道有這般人間仙境,這邊景緻果然大不相同。”
高長恭道:“這個不算什麼,再往南邊的山谷景色更好。”說完了,只低頭拍一拍馬脖,卻聽遠處傳來車馬人聲,似乎有不少人馬。便道:“過去瞧瞧。”一行人沿兩山中山澗而行,行了十幾裡地,方瞧見一處以遠處接天連綿山脈為沿的寬廣花草平地,盆地裡約聚了有數千人,似乎是一支兵馬,卻沒瞧見有旌旗標識,不知是哪一路隊伍。再走幾步,能瞧見當中有一輛華蓋馬車,應當是其中首領。也不知裡面是誰,自己是否認得。早有那隊伍裡一名將士揚聲詢問:“你們作什麼的?”
這邊阿二答道:“狩獵路過的。”
那邊一時沒有了聲音,瞧他們樣子似乎也是出來狩獵的,只是規模要大。過得一會兒那名將士又喊一聲:“請你們過來說話。”
卻不知有什麼事,高長恭便也縱馬過去,阿二等人見他們人多,倒也有些忌憚,圍了高長恭緩緩進入他們陣中。那夥人自紛紛閃開讓出道路,那名喊話的將士便過來在前領路,面相卻是陌生,高長恭並不認得他,一路隨了他前行到那車旁。車上紗蔓四周撩起,一眼便瞧見車裡中間半坐半躺了一個英俊華貴的三十五、六歲男子,被五、六個彩裙美女四周環繞,面前又擺了酒果菜餚,高長恭見了果然眼熟,認得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曾與自己做過獄友的陳頊,沒想到在這兒會遇著他,還當真是處處遇故人。到了車前,想了一想,便下了馬,隨從們自然也紛紛下馬。陳頊眼見他們走近了,方道:“你們是來狩獵的?本王也是來狩獵的。”這時,身旁一名美女斟滿一杯美酒,便朝長恭點一點頭,示意把酒給長恭。美女便把酒送到他面前,高長恭遠遠便聞見如花甜美的酒釀飄香,知道是花釀好酒,只接了道:“我十幾個兄弟,一杯哪裡夠?”
陳頊哈哈一笑,又揮一揮手,早有手下又斟了十餘杯端過來,道:“我是南陳陳頊,你是什麼人?”
高長恭與眾隨從飲了酒,果然香甜美味,知他也不認得自己了,只抱一抱拳,道:“我是北齊王臨南。”眼見此時的陳頊狩獵遊玩如此派頭興致,卻與自己所認識的一貫簡樸、勤政的陳霸先、陳傘�⒊倫癰呱踔臉亂估炊際僑�徊煌�V慌率且蛩���髡獎環��壞洩�艚�私��輳�擄韻取⒊律‘等人未免對他心有慚愧憐惜,待他出來後便不由多有寵慣之故。
陳頊皺一皺眉,卻是沒聽說過王臨南的名號,但是也自是瞧得出他的身份氣派不凡,當是名門仕子,只道:“這光只是在這裡狩獵射箭,我正無聊得很,恰好遇到你們,也是有緣,王兄弟即也是來狩獵,你們的箭法想必了得,咱們何不就來比試一番?”
高長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