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亭中,看到那道輕靈飄逸的熟悉倩影時,韓琛呼吸驟然一窒,輕微如蝶振,無論他在別人面前是怎樣冷酷無情的帝王,可在她面前,永遠只是她清雅如詩的琛哥哥。
聽到腳步聲,百里雪輕輕轉過身來,看向清冷月『色』中朝自己走來過來的人,那樣熟悉,卻又那樣陌生。
年少時分剎那間的心動,斜陽晚照的相依相偎,心有靈犀時的暗香浮動,如『潮』水般接踵而來,如果沒有最初的江夏郡主入京,今天二人的重逢,相信也永遠會停留在那段最美麗的時光。
雖然時日不長,但如今兩人見面,卻似穿越了數個時空,一個再也不是斯文儒雅的才子韓琛,另一個也不再是飛揚如火的江夏郡主。
百里雪避開韓琛飽含情意的眸光,看向空中一輪明月,“皇上別來無恙?”
這樣清冷的話語,讓韓琛望穿秋水的心重重一痛,心口處有說不出的緊澀,啞聲道:“你叫我皇上?”
百里雪靜靜道:“今非昔比,物是人非,我是東瀾太子妃,你是北越皇帝,我這樣稱呼你,對彼此都好!”
“對彼此都好?”韓琛忽然笑了,臉『色』卻陰晴不定,這個寄託了他人生所有悲歡喜怒的姑娘,竟然如此疏離而冷淡,讓他忽然很憤怒,“阿雪,你知道這兩年我過的是什麼日子嗎?”
百里雪雖沒有如兒時般陪伴他所有的沉浮起落,但也知道,慕容淵已經穩坐江山二十餘年,還有城府極深的慕容迦,一個流亡在外隱姓埋名的皇室遺腹子,想要在二人眼皮底下奪回原本屬於自己的一切,談何容易?
琛哥哥他一定付出了常人難以想象的代價,雖然百里雪早有心理準備,但此時此刻聽他說起,竟有種莫名的心疼和惆悵,“我知道,你一定過得很辛苦。”
這話讓韓琛心頭的怒意減緩些許,他在百里雪面前坐下,眼底柔意再度浮起,“你還是喜歡楓『露』茶?”
“『色』澤鮮亮,沁著茶香,最適合這個時節了。”百里雪優雅地給韓琛倒了一杯,“你試試。”
儘管只是極淺極淺的熟悉溫馨,卻讓韓琛修煉多日的定力幾乎失控,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曾經以為會一生一世,誰知一錯過,就錯得這樣南轅北轍。
“一如往昔,初滋不改。”韓琛『迷』戀地品著阿雪親手沏的茶,緩緩道。
百里雪聽出他話中深意,卻只莞爾一笑,不著痕跡移開話題,“你的意思莫不是說我這幾年茶藝沒有長進?”
聽出阿雪的迴避,韓琛眼神攸然冷了一下,阿雪是何等的聰明,她不可能不明白自己的意思,“阿雪,這麼多年,我對你的愛從來沒有變過。”
百里雪並沒有想到韓琛會這麼直白地表『露』出來,沉眉斂目,輕聲道:“有些東西,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人生總有遺憾,時光永遠不會倒流,琛哥哥…”
“阿雪!”韓琛忽然粗暴地打斷了她,一種不再掩飾的壓迫感撲面而來,“你不會忘了吧?我已經不再是那個寄人籬下的韓家庶子了。”
百里雪驀然抬眸,對面的韓琛,清雅的臉上有著年輕帝王特有的意氣風發,唯我獨尊的氣息都若隱若現。
和子珏在一起久了,百里雪對這種氣息很熟悉,那是一種只有登臨至尊的人,才會有的俯瞰一切的縱橫豪氣,“哪又如何?縱然你今日已經是帝王,可我再也不是當年的江夏郡主了。”
精緻的玉杯在他手中攸然化為齏粉,百里雪眸中清光一閃,這是隻有功力極為精湛的人才能達到的境界,不可能在短短兩年之內就到達,琛哥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練的?自己竟然一無所知?
“阿雪,我知道你很奇怪,我今天來見你,就是為了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你,我原本就不想對你有任何秘密。”夜風起,將韓琛手中齏粉揚起,轉瞬間就化為烏有,再不留絲毫痕跡。
月光透過樹蔭投下稀疏的影子,韓琛從先太子舊部的人第一次找到他的時候開始說起,他的震驚和他的拒絕,他寧願做一個默默無聞的韓家庶子,也不稀罕北越所謂高貴的皇族出身。
百里雪起初並不知道原來在那段佳期如夢的歲月裡,琛哥哥背後竟然經歷了山重水複的黑暗時光。
韓琛語氣深深,卻有著顯而易見的自嘲,“是,他們怎麼也不能理解,為什麼我會置父王的血海深仇不顧,只圖現世安穩,明明有著最為高貴的血統,卻甘心在韓家做一個仰人鼻息的庶出子,當年為了保護我,白白犧牲了那麼多人,只為有一天我為他們討還公道,報仇雪恨,等來的卻是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