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他貴為一國之君,想要一個女人,不是再天經地義的事嗎?百里長卿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公然說他不過是獨角戲?
何況,就算真的是獨角戲,他也是戲的主宰,天下所有人的生殺大權都掌控在他手中,何況一個女人?
見皇上手指在劇烈顫動,顯然處於極度的激動之中,百里長卿冷然道:“哪怕是帝王,也有掌控不了的東西,你就沒想過,為什麼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嗎?”
“落井…下石…”皇上又勉強從喉嚨裡憋出一句話。
百里長卿唇角輕勾,無限嘲諷,“哪怕到了今時今日,陛下依然不肯自省,還覺得我不過是小人罷了,也是,你當了多年皇帝,氣吞天下,唯我獨尊,在你眼中,別人的命,不過都是螻蟻罷了。”
因為極度氣憤,皇上的眼睛歪斜得更加厲害,透出幾分滑稽,不過,百里長卿也並不覺得好笑。
一國天子,落到這般田地,數十年來呼風喚雨的豐功偉績,也顯得沒那麼重要了。
“連自己的親生兒子,只要威脅到了你的皇權,都可以派人暗中行刺,更何況我母親,不過只是你眼中一個必須得到的女人罷了,陛下這般品行,可真是絕無僅有了。”
皇上嘴唇蠕動,他是帝王,他不可能錯,錯的只能是別人,“狼子…野心…”
對帝王家的爭權奪利,百里長卿並不關心,反正不論是誰做皇帝,他的地位都穩如泰山,忽道:“還記得我的父親,你曾經的結義兄弟嗎?”
百里元燁?那個笑聲洪亮的結義兄弟,皇上眼中掠過一道晦暗的陰毒光芒,誰阻擋了他的路,他就要剷除誰,這才是所向披靡的至尊帝王,“他明明知道…”
“知道你覬覦我的母親嗎?”長輩們的恩恩怨怨,百里長卿心如明鏡,對於皇上隱秘的心事,淮陽王知道,父親未必不知,只是父親太過高估皇上的德行了,“父親愛母親至深,他們早有婚約,難道就因為你是皇子,他就應該把心愛的女人拱手相讓嗎?”
百里長卿悲憫地看著皇上,並非覺得他值得同情,只覺得這個男人很可憐,一生都陷入在對帝王霸權的極度偏執中,無法自拔,偏執得近乎瘋狂,在他看來,只要他想要,別人就應該拱手送上,否則就是不忠不義。
可惜,父親和母親那樣的恩愛眷侶,就毀於這個幾近瘋狂的男人之手,不知道父親臨死之前,有沒有猜到那一場所謂的天災,不過只是人禍,而且,背後的主謀是他信任有加的結義兄弟?
皇上瞥見百里長卿眼中的眸光,竟然看到了幾分悲哀,他牙齒上下觸碰,卻也發不出一個完整的字眼,多麼可笑,他竟然在可憐自己?
自己是東瀾的帝王,呼風喚雨的帝王,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那樣可憐的目光,對自己來說,才是一種真正的恥辱,他竟虛弱無力到了這個地步嗎?
“朕不…後悔…”
在百里長卿面前,皇上才不會承認自己的錯誤,哪怕是僅有一絲尊嚴,也要苦苦維繫。
百里長卿並不意外,“你當然不會後悔,恐怕在你看來,是父親搶奪了你心儀的女人,這等臣子,死有餘辜。”
皇上眼睛閃了閃,密謀害死了百里元燁,他的確沒有後悔過,百里元燁那麼聰明的男人,已經敏銳地察覺到了他對林靜恩的情意,卻故作不知,裝聾作啞,他和林靜恩鶼鰈情深的傳言還時不時傳入自己耳中,讓皇上心中的殺意日益累積起來。
百里長卿看皇上眼中的冷意就知道,皇上必定認為父親該死,父親那樣高義的人,恐怕並沒有真正參透帝王心思,他對人『性』的陰暗瞭解得太少,或者說,太過樂觀,以為自己輔佐的是一位有德明君,太過相信自己的結義兄弟絕不會奪他人之妻。
他閉上眼睛,父親那樣率『性』的人,怎麼可能對十多年來都相安無事的皇上生出防範之心呢?
誰能想到,他的豁達樂觀,最後葬送了自己?只因金鑾殿上深明大義的帝王心中隱藏的卑劣心思?
有時候,百里長卿甚至在想,如果換了一位真正的明君,父親必定會成為真正的國之棟樑,一代名將。
可惜,人生沒有如果,東瀾的江山,就被這樣一位陰損毒辣的帝王坐鎮了數十年,到了老年,越發昏庸昏聵,“你對我下陰陽天蠶蠱,就是防止有朝一日,我得知真相,會生出不臣之心吧?”
對手握重兵的藩王,皇上當然會防範,更何況,他是百里元燁的兒子,更是不得不防,皇上圓潤的臉已經逐漸消瘦下去,『露』出高瘦的顴骨,咳嗽一聲,嗓子無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