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自己像個傻子!
生在武林世家,無論表面上多正派,背地裡也會有人命債。她自小司空見慣,只是自己想要殺人這卻還是第一次。
她遣回隨從不是放棄,而是打算自己動手,知道的人就越少越好。她是沈家大小姐,他卻是個來歷不明又陰陽怪氣的怪人,就算萬一真的被發現,也多得是理由——不會有人幫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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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尊樓不枉為天下第一樓,院院相連錯落有致,樓閣湖園精緻優美又大氣,且每個花園大風格統一風情卻又不同。
寶瓷對著一樹飄散在池水裡的金木樨嘆著氣,她早該想到事情會鬧大的,她就是隻豬,竟然沒想到!
展雲傾來找她的時候就看見她鼓著臉蹲在池邊,池水的粼光映在她清透的臉上,雖然漂亮,不過她一點也不適合唉聲嘆氣的憂傷。
“寶瓷。”他站在樹下喚了一聲,寶瓷蹲著扭頭去看他——木樨樹下他身材頎長風姿過人,淺淺微笑著被金色的木樨花也鍍上一層暖暖的色彩,兩人對望片刻,也算俊男美女意境優美的一副畫。
可是片刻之後寶瓷一癟嘴,抱著膝就開始嚎——“展雲傾,我對不起你啊~~!”
展雲傾微微汗顏,跟這個丫頭果真是沒什麼氣氛可言。
——她只是想拖延師父的,又不想壞了展雲傾的名聲,才秘而不宣的“籌備定親”。
她哪想到訊息就這麼傳出去了啊,人家現在是武林盟主啊,要形象啊!要名聲啊!沒事訂完了親又散夥兒是不行的啊!可為什麼連她的名字都傳出去了啊~~!
她沒想到,展雲傾你妹的身在其位平時那麼穩重周到也沒想到嗎??
展雲傾無奈的在她旁邊坐下來,他都還沒有擔心她的名節,小姑娘倒先操心起他來了。
男人跟女人不同,就算當真傳出些什麼,也只道年少風流,何況以他青年俊才又有如此地位,旁人哪裡會說什麼。
他伸了手攬過寶瓷的肩膀,把她攬向自己,在她頭上拍拍。這樣突然又不合禮數的舉動讓寶瓷稍稍有些愣住,於是愣愣的靠在他身上被他拍拍頭——
展雲傾今早出門腦袋被門夾了麼?
“寶瓷,我很高興你沒變。”
——咩?
展雲傾沒有放手,攬著她淡淡含笑道:“兩年前其實我並不瞭解你,但是現在我有理由相信,你那時是有事為了不拖累我才離開的對麼。你一直是個好姑娘。”
寶瓷終於從愣神中漸漸回過神來,他都在說些什麼,他是被她騙傻了嗎?她要當壞人,而且已經是個壞人!她已經下過決心陪師父一起報仇,不再輕信任何人——她騰地站起來,嚷道:“我才不要當好人!”
卻不知是氣還是逃,撒丫子轉身就跑,留下展雲傾一個人愕然。
——果然,氣氛這種東西……還是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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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朝夕相處讓寶瓷和東方獄華之間的關係變得很奇妙,惡師孽徒你壓我一尺我壓你一丈。所以寶瓷心慌意亂著就必須找點事情做,要找事情做就沒有什麼比收拾師父更讓人能夠轉移注意力的。
她直衝上街大包小包花錢買了一堆東西,又衝回來一腳踹開師父的房門。
“這什麼房間啊!都要悶死人了!”
大包小包往桌上一放,她就挨個推開窗戶,一個人在屋裡坐的好好的正在喝茶的東方獄華被突然投進房間的陽光映得微微眯了眼睛,皺起眉頭瞪著寶瓷。
既然是“一個人在屋裡呆的好好的”他就沒有戴斗笠,沒有斗笠就沒有面紗,沒有面紗就沒有威嚴!寶瓷怕他個鳥!
“看嘛?徒弟我長得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羨慕啊?”
東方獄華面部微微抽搐,受什麼刺激了跑他這來發神經?
寶瓷還在唸叨,“吶,如花似玉的徒弟我有如意郎君了,就要訂婚了你滿意了!你什麼時候找師孃啊?還穿你這身老鼠灰!不是給你買新衣服了,不喜歡?這兒還有!非挑到你滿意為止!”順手抄起桌上的斗笠一轉一飛,斗笠如同飛盤咻咻的飛出窗戶。
東方獄華終於不能沉默了,“你是要造反嗎?”
寶瓷理由也不找了,嚷道:“徒弟我不開心,你也不能開心!還不是都怪你!”
——又關他什麼事?
兩年啊!
在那個不見天日的破山洞裡一關兩年,跟這個心理陰暗的人朝夕相處,每天被他那些陰暗的論調荼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