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琴還是放走了那個一路上給自己做苦工的小混混,然後蹲在南陽王府後門的牆邊,看著地上兀自昏迷的男子一邊摳土一邊發呆。
憶琴自己是翻牆出來的,自然也只能翻牆進去。但是出來的時候並沒有這樣一個拖油瓶,她一個人翻個牆易如反掌。現在要她揹著一個人翻進去也不是什麼難事,但是困難的是這個男子雖然漂亮,但是全身上下都是髒兮兮的塵土和血跡,有些傷口大約是化膿了,於是一股臭烘烘的混合著血腥和膿血的味道,這讓憶琴實在拿不出勇氣來讓自己觸碰這個男子。
憶琴摳了一會兒土,覺得這個問題必須得到解決,否者一會兒管家來找自己不見的話,自己私自離開王府的事實就會暴露。她看了那個漂亮的男子一眼,咬咬牙,抬起他的一隻胳膊架在自己的肩頭,然後半扶半拉地把這個男子弄起來,架著他翻上牆頭然後無聲落地。
才落地,就聽見前院裡呼喊自己的聲音,憶琴也沒有時間打理這個全身髒兮兮的男人,就一把拉開柴房的門,把這個男子不客氣地推進去帶上門就朝前院跑去。
男子順著慣性倒在了一堆柴火之上,一震之下幽幽轉醒,然後睜開了眼睛。他揉了揉生痛的後腦,透過柴房小小的窗框看見憶琴飛揚的裙踞,眼神有些迷茫,但是很溫柔,然後陷入了沉默。
等一天的事情忙完,已經是月上枝頭。憶琴總算還記得自己弄了個人還丟在柴房,於是抽空到柴房的時候,那個昏迷的男子正睜著一雙明亮的眼睛看著她。真的是一雙很明亮的眼睛,閃動著溫柔的光芒。
他老老實實地坐在原地,乖乖地也沒有亂跑,看見憶琴進來了就掙扎著爬起來,露出一個迷茫的微笑:
“……謝謝你……救了我……”他的聲帶大約是受過傷,顯得粗糙低啞,如同在沙石上劃過,非常不好聽。
憶琴把給他準備的食物和藥品仍在地上,然後雙手環抱,笑眯眯地偏著頭看他:
“說吧,你叫什麼?”
“……不記得了。”男子似乎非常努力地在回憶什麼,但是終究什麼也沒有從那一片的空白之中抓到,於是微微搖頭。
“……不記得了?”憶琴想了想一把拉住他的手湊到了他身後,撥開後腦的長髮,果然在那裡發現了一個淤血腫脹的傷口。
男子似乎沒有想到憶琴會這樣大膽,幾乎都要貼到自己身上來,甚至可以感受得到她輕柔的呼吸落在自己的肩頭帶來的輕癢,於是即使臉上還染著厚厚的汙垢塵埃,一抹血紅還是慢慢地透過面板泛上顏面。
“真的是被人揍的啊”憶琴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我都不知道該說你幸運好還是倒黴好了。”剛才一握之下,憶琴確定這個傢伙是一點內力也無,手上雖然滿是傷痕但是膚質細膩,除了中指上有些薄繭以外根本沒有一點習武之人的樣子,確實是個動筆桿子的文人。這樣的人被人追殺之下傷
成這個德行還能活著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果然很命大,不但大,而且硬。
男子的微微掙扎著想把自己的手從憶琴的手裡抽出來,低著頭,一副被惡少調戲的良家女子的模樣。看得憶琴是又好氣又好笑,自己才是貨真價實的黃花大閨女好不好,怎麼弄得好像兩人身份互換了。
“把上衣脫了,我給你檢查下傷口。”憶琴看著兔子一樣恨不得一下縮到牆角里去的男子,不由得惡上心頭,用力扣住男子的手腕把他拉近自己,邪惡地微笑著說。
男子一驚,猛地抬頭卻發現憶琴的臉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在自己面前了,立刻低頭看自己的腳尖,一邊抽著自己的手腕,一邊囁嚅著:
“這些我自己來就好……姑娘……名節要緊……”
憶琴在他看不叫的角度一手扶額,滿頭黑線,覺得一盆狗血從天而降,潑得自己暢快淋漓。自己救來的竟然是個迂腐文人……名節?作為一個殺手,隨時都有可能送命的情況下,名節這種東西憶琴早就把它和良心一起拿去餵狗了。
“名字都能忘了,這些倫理綱常你倒是記得牢啊。”憶琴冷笑著抬起他的臉,男子又是一驚,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猛地退後了一大步,憶琴正抓著他的手腕,被他也一起帶著,一個踉蹌,直接跌進了他的懷裡。
這下不勞男子後退,憶琴低低地慘叫一聲自己先立刻鬆手,往後跳了一大步,緊張地往自己的袖子上四下嗅著:
“別碰我!你多久沒有洗澡了!”
男子一邊後退一邊囁嚅著,臉更紅得就要透過表面那不自然的黑滴出血來:
“……抱歉……”他其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