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出去就能看到藍色的天空和飛翔的鴿子,還有附近那些高高低低的古老建築和造型優美的教堂尖頂。尤其是此刻的黃昏時分,連綿的晚霞如油畫般慢慢化開,將天空染成了一片綺麗的玫瑰色。
廚房裡的吊燈散發著淡黃色的溫暖,將餐桌上熱騰騰的餃子和色彩繽紛的意式沙拉映照得份外誘人。
“流夏,你還記不記得,以前每次你爸爸媽媽做了餃子都會送些給我們嚐嚐,那味道真是讓人難忘啊。”託託邊說邊用叉子戳起了一隻胖乎乎的餃子,順便在碟子裡沾了沾醬油。
“怎麼會不記得,我還記得你最喜歡的是純豬肉餡的餃子,最討厭的是韭菜餃子。”流夏的目光落在了他的叉子上,“看你的習慣也和以前一樣,吃餃子沾醬油也只有你才想得出來。”
“吃餃子沾醋不是很奇怪嗎……”他剛咬了一口,就被燙得猛吸氣。
“吃餃子當然要沾醋啦!你沾醬油才奇怪呢。”流夏好笑地遞了一杯礦泉水給他,“慢慢吃,又不會有人和你搶,你一向吃不了燙的東西。”說著她又眨了眨眼,“要是這個樣子不小心被狗仔隊拍下來的話,一定會大損你羅馬王子的完美形像吧。”
“那就當我給中國餃子做宣傳了,看看和義大利餃子revioli相比哪個更好吃。”他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
流夏面帶笑意地看著他吃完了一隻餃子,迫不及待地問道,“怎麼樣?好吃嗎?比我爸爸媽媽的手藝差不了多少吧?”
“差遠了。”他老老實實地答道。
“喂……託託……”儘管知道他說的是實話,但她心裡免不了還是有些惱火,這個傢伙平時嘴不是挺甜的嗎?就算說個善意的謊話也不是什麼難事啊。
“不過……”他忽然放低了聲音,溫和的語調有如情人的嘴唇般柔軟,“如果上帝允許我一生可以實現一個願望的話,那麼,我的願望就是每天能吃到這種差遠了的餃子。”
極淡極淡的黃色光暈灑落在那張俊秀的臉上,他眼中那溫柔到極致的藍色,彷彿薩爾瓦多·達利的水粉畫一樣無聲的蔓延著。
流夏忽然覺得自己的眼睛有點發澀,於是急忙轉過了頭,繚繞心底的柔軟夾雜著難以言說的感動融合在一起,如溫和的春風般彼此輕撫,彼此交匯。
“那麼上帝一定會罵你是個笨蛋。“她像是想要掩飾什麼似地開著玩笑,隨後又脫口道,“快點吃吧,我還要回去想想怎麼應付明天的素描課呢。”
“素描課也能難倒流夏你嗎?”託託似乎有點驚訝。
“素描我當然不怕,可是……”流夏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說下去。
“到底怎麼了?”託託放下了叉子。
流夏沉默了幾秒,又笑著打了個哈哈,“其實也沒什麼,我………”
“流夏,每次你有解決不了的心事時,右手的小尾指都會伸得筆直,原來這個習慣到現在都沒改掉。”託託不慌不忙地打斷了她的話。
流夏驀的一驚,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露出了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喃喃道,“你居然還記著……”
“那麼,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他作出了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明天朱里奧教授要我們畫人體素描。我……” 流夏輕輕嘆了一口氣,“我畫不了。”
“怎麼會?人體素描對於學習美術的人來說是最基本的練習了吧?你不是還告訴我連續拿三次第一的獎勵就是朱里奧教授親自做人體模特嗎?”託託輕笑了一聲,“怎麼會畫不了呢?”
“教授只是開玩笑罷了,我並不覺得他說的是真話。”流夏的臉上掠過了一絲複雜的神色,“如果不是十年前發生了那件事,我也不會對男性的裸體有陰影……”
“流夏,十年前發生了什麼?那時你不是剛剛回中國嗎?”聽到這句話,託託立即斂起了笑容,毫不掩飾地表露出了擔憂的心情。
流夏遲疑著沒有開口,託託的臉色倒是越來越沉,越來越難看……忽然他伸出手猛的握住了她的手臂,微微顫著聲道,“流夏,難道……難道……難道有人對你……對你……該死的我非殺了他不可……”
流夏先是有些愕然,然後就小聲笑了起來,“託託,你想到哪裡去了?是這樣的……十年前有一個變態男人在我面前忽然把衣服脫了裸奔,結果我當場就受了刺激,之後一見到男性的裸體就會想起那個男人醜陋的身體,所以怎麼也畫不出來了……”
託託也是一愣,又立刻像是鬆了一口氣,隨即有點不好意思地放開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