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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鬼穿梭,甚至有的在發現了她之後就在麥田上與她並行奔跑——

桑寧這一回真的看了個清楚,它們黢黑瘦小,全身包裹著一層黑褐皴皺的皮,四肢像柴火似的乾枯,只有頭和肚子顯得格外的大。它們像浮在草上飛一般在麥田上奔跑,頭一直轉向桑寧微微發光的眼睛盯著她,細密的利齒間不斷流出口水似的粘液。

一開始只有一兩隻,然後越來越多,像一群飢腸轆轆的人守在鍋臺旁等著菜餚出鍋。

桑寧兩眼一閉悶頭往前衝,不管怎麼樣它們還沒有撲向這條田間小路,像白天大家一起時一樣,好像它們只是等著她自己走進田裡。桑寧沒有辦法確定它們是不能撲過來或者只是在耍著她玩,轉頭看一眼兩旁跟來的越來越多的餓鬼,她卻根本已經不能停下來了。

不敢停,更不敢猶豫,好像只要一猶豫它們就會一起撲過來似的。

蔡媛美好像真的已經跟著餓鬼走了很遠,桑寧跑了這麼久都沒有見到她的身影。

她開始奇怪這裡難道不是蔡媛美的夢嗎?

這裡如果是蔡媛美的夢,她不是應該馬上就可以見到她的嗎?有誰做夢會夢裡沒有自己?

如果按照這個思路,這豈不只能是她自己的夢了?

桑寧遲疑了,如果這真的只是她自己做的一個夢,那她追下去還有意義嗎?

只這一走神,腳下被一個土坷垃一絆,桑寧的身子頓時向前傾倒過去——她此時的身子很輕,像裡面填了氣球似的,跑起來雖然腳不沾地,但突然一絆也格外難以保持平衡。

她雖然沒有重重撲在地上摔個狗啃泥,但身子已經倒向一邊農田,那些餓鬼也像終於看到菜餚出鍋,一窩蜂地向她湧過來——

啊啊這絕對不是她的夢!她沒有這種惡趣味!!

桑寧慌忙就要抱頭縮成球,一心想著這是夢!這是夢!只要咬牙堅持到醒了就好了——她已經抱著必死的覺悟等著那群餓鬼撲到她身上,也許像孟思敏和李澤俊那樣全身上下被裹個密密嚴實。

那種畫面只要想一下就一身雞皮寒毛直豎了。

所以她只能儘量把自己縮成一球,儘量減少可能會跟那成群的餓鬼接觸的面積。

然而那讓人毛骨悚然的情景並沒有出現,那窸窸窣窣中突然一道風聲破空,桑寧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從自己上方一躍而下,頓時餓鬼們一片淒厲的吱吱亂叫。

她瞬間感應到什麼似的睜開眼睛,看到不知從何處飛躍而來的華玉盞落到地上,穿著那身黑T恤迷彩褲就地一滾,手裡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劃過,乾脆利落地將眼前的餓鬼或是削頭或是腰斬,連帶附近一片麥葉也被削得四散橫飛。

受驚的餓鬼們一時四散,飛快地竄進麥田深處不見蹤影,四周也恢復了寂靜,只剩漫天削碎的麥葉靜靜飄落。

桑寧保持著縮成球的姿勢,連手都忘記從腦袋上拿下來,就這麼愣愣看著華玉盞起身站直,修長身姿透出來的優雅絲毫沒有因為這一身的硬氣打扮而折損,連那些飄散的麥葉也像自動避開他似的一片也沒有沾到他身上。

他收起匕首,轉過頭細目一掃看向桑寧,微微勾起一邊嘴角邁步向她走來。

桑寧依然愣愣地看著他走近,腦子裡短暫空白,只是嘴唇動了動,輕輕叫了聲:“華老師……”

華玉盞在距離她兩步之處站定,目光似笑非笑地打量著她那縮成一球的姿勢,彷彿是帶著一聲輕嘲的笑,“——你以為你長刺還是帶殼?”

桑寧呆歸呆可是這句她聽懂了,這是嘲笑!赤果果的嘲笑!笑她不是刺蝟也不是烏龜,縮成球有個蛋用?

可是她即使被嘲笑了也不敢有意見,因為隨即華玉盞就收起了輕笑,細長的雙眼微微眯起一個優美卻又危險的弧度,低頭盯著她問:“我說過的話,你有好好聽嗎?”

桑寧窘了窘,耳邊迴響起上一次見面時他最後對她說的那句:別作死。

她小心的觀察著華玉盞,沒發現他有生氣的跡象,才心虛地說:“可是,這,不是夢嗎……?你只是我夢到的而已……”

這麼說好像心裡就會輕鬆一點,一般半是自欺欺人一半是有了藉口就不用擔心被罵了是嗎?

華玉盞盯著她的眼睛眯得更細,好像隨時都準備開口給她訓個狗血淋頭。

——但也只是好像。

他居然沒有訓她,反而嘴角一挑,突然蠻好心情似的把手伸給桑寧,“——對,這是夢。你對你的導師還真是朝思暮想到連做夢都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