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天就死在異國他鄉。餘馨將爸爸的小提琴交給張秋生抵押,真實的意思是,如果自己死了,這把琴就不知會流落何處。
張秋生琴拉的這樣好,應當是個愛琴之人。將琴放在他那兒,也算是有了一個好的歸宿。
張秋生的關心,讓已經絕望的餘馨感到了一絲溫暖。這世上還是有好人。張秋生的琴聲,又給了她一絲生活的希望。在琴聲裡,餘馨心想,我不能死,那樣爸爸會失望。九泉之下見了我,爸爸也會痛心疾首。
餘馨好想好想再見一次爸爸,要對爸爸說,對不起!要告訴爸爸,經過生活的打擊,女兒已經懂事了,請爸爸放心。她要堅強地活下去,一定要將他的外孫要回來。
餘馨做了一桌中國菜。洗去臉上的淚痕,招呼客人上桌。
瓊斯非常感謝張秋生。一是剛才在路上,他一再打招呼,千萬不能將他找人打陸克謙的事告訴太太。否則太太非離他而去。
張秋生感到很驚訝,這個無賴竟然這樣怕老婆。難怪他讓別人上前,自己躲在小巷裡呢。
另外瓊斯從沒吃過這麼多好吃的中國菜。他是沾了張秋生的光,這點他承認並表示感謝。
張秋生吃飯快,帶著別人也很快就吃完了這桌豐盛的晚餐。飯後餘馨突然拿出小提琴,請張秋生再拉一首。她的請求很懇切,再過兩天就要去音樂學院面試了,想聽聽張秋生的琴。
陸克謙知道餘馨的琴拉得很好。沒想到餘馨竟然請秋生拉琴。並且明顯可以看出,餘馨認為秋生的琴藝比她好。
秋生在他家視窗擺燒烤攤時,那樣子不像長著藝術細胞啊?就是一個簡簡單單的中學生,陽光、樂觀,積極向上。想不到這小子竟然會拉小提琴。
張秋生考慮了一會,拉了一首巴赫的《g弦上的詠歎調》。這首曲子有一個傳說,在某次的宮廷舞會上,大提琴被人做了手腳。除了g弦,其它琴絃都被弄斷了。某些人就是要看巴赫的笑話。結果他只用一根g弦即興演奏了一首曲子,這首曲子就叫《g弦上的詠歎調》。
巴赫,西方古典音樂之父,第一個採用十二平均律作曲的音樂天才,在他死後一百多年,這首《g弦上的詠歎調》才開始流行。
歌德對這首音樂的評價是,如同上帝在創造世界之前,思想在心中的流動。我們不需要眼睛,不需要耳朵,也不需要其他感官,因為我內心裡就有這種律動,源源而出。
還有人評價這首音樂:“那是在絕境之中誕生的心動旋律。”
在場的人都被那華麗而又莊嚴的音樂打動,除了瓊斯。
瓊斯沒有一點音樂細胞,對於任何音樂都欣賞無能。但是他不敢有任何一點點不耐煩的表情,害怕餘馨鄙視他的粗魯。
一曲終了,四個人保持著久久地沉靜。直到有人來買書,餘馨出去時,瓊斯輕聲說道:“哎,張,記得我倆的約定嗎?就是那個,東京大屠殺。剛才我已經說過。你不考慮一下?”
陸克謙真的鄙視瓊斯。剛剛聽了一首美妙的音樂,餘音還在心中迴盪,就被這麼個粗人打破。正準備不顧客人身份喝止,你這是教小孩子學壞。
張秋生沒等陸克謙說話,他就先說了:“過幾天就開學了。我要回去上課。哪有時間陪你去日本?”
很有些人的性格就是執著,不管好事壞事,他們都要幹到底。瓊斯就是這樣的人。他見張秋生不去日本,馬上又說:“那我們去拉斯維加絲。來一個拉斯維加絲大屠殺也一樣。”
陸克謙這時才知道,瓊斯嘴裡的大屠殺原來是賭博。這還是帶孩子學壞,他又要制止。
張秋生又搶先說話:“不去!拉斯維加絲太遠。我這幾天都在曼哈頓華爾街附近轉,連旁邊的唐人街都沒去。明天要去那兒轉轉。身為華人,到紐約來,連唐人街都沒去,太說不過去。”
瓊斯一拍大腿,說:“好極了!明天我們先去唐人街。那兒有直接去大西洋城的車。屠殺一次大西洋城也不錯。”
這壞蛋怎麼總是拉著秋生去賭博啊?不過秋生不錯,堅決拒絕這壞蛋的引誘與拉攏。
此時張秋生卻想,帶陸大哥去賭場也不錯。反正是幫他脫貧致富,在哪兒撈錢不是一樣麼?可是,陸大哥是正派人,肯去賭場嗎?
餘馨料理完前面的事回來了。張秋生將賭場的事放一邊,突然問道:“餘姐姐,你是哪兒人啊?”
得為餘姐姐報仇。張秋生知道自己德行,過了今晚恐怕就忘了,得先將地點、人物記下,回國後辦這事。
餘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