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也是混沌一片。
只是她聽見身旁的女人還在嘀咕,她默然地閉上了眼睛,假裝自己已經睡著了。她不想去聽,也不想去理會。
為什麼要衝動地跑下樓?
她突然後悔了。
“……”江秀麗的話到了嘴邊,卻沒有勇氣說出口。
「東權!你為什麼瞞著,為什麼不告訴她,是她媽媽先……」
「她這麼愛她媽媽,我怎麼忍心,我怎麼忍心……」
怎麼忍心……
怎麼忍心去傷害一個孩子對於媽媽的愛呢?
她的生日
抵達臺南莊園的時候,天色都有些暗了。
車子打著前車燈,照亮了那熟悉而又陌生的道路。
伊盼兒望著前方,那山坡她曾經走過千萬次,和媽媽牽手一起,爸爸揹著她,或是坐著校車去幼稚園。
還有,還有他們一家三口騎腳踏車去農場。
那時候的天很藍,那時候的陽光很燦爛,他們兩人的笑容撐起了她的整個世界。
現在是昏暗啊,只有隱約的燈光了。
車子緩慢地駛入了莊園別墅,停在了車庫,終於熄滅了引擎。
江秀麗鬆開安全帶,輕聲問道,“盼兒,你餓了嗎?我們先吃飯好嗎?”
“他在哪裡?”伊盼兒根本就不理會她的問話,眼眸深處只有冷凝。
餘光瞥見了車庫裡另一輛白色轎車,她心裡微微一動。
這輛車子是她十五歲的時候,他買來送給她的。
由於當時年紀小,她只會在農場裡開著玩。
沒有想到,等到她年滿十九歲,終於可以開著車四處跑的時候,卻得知了那個讓她崩潰的事情。甚至還可以清楚記得,他所說的話——
「我告訴你,這車也是我買的,你要走就給我走,不許你把車開走!」
要走就走?要走就走!
媽媽離開的時候,他挽留過嗎?
呵呵,她不知道了。
江秀麗對於她的問話卻是刻意迴避了,有些支吾地說道,“我們先吃飯吧……”
“江女士!”伊盼兒輕易察覺到她的異樣,直覺地喊了一聲。
美麗的雙眼死死地盯著眼前的女人,她捕捉到對方神色中的一抹困窘。
輕扯嘴角,她犀利地說道,“你不會是想告訴我,其實他根本沒病,是你騙我回來的?”
“你不覺得你這樣做很愚蠢嗎?以後,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再見!”她沖沖地說完,直接下車,大步大步地朝著別墅外走去。
江秀麗臉上一陣驚慌緊張,她也急忙下了車。
“盼兒,你別走!你別走啊!聽我說!”她拔腿追了上去,一把抓住了伊盼兒的手臂不讓她走,“你聽我說,不要走!”
“說什麼?我真是沒有想到,你除了勾。引別人丈夫別人爸爸的本領之外,騙人也很有一手!不,應該是我還沒有認清楚你的本質!真是讓我長見識了!放手!”伊盼兒咬牙切齒地低吼,試圖想要甩開她的手。
江秀麗卻不打算就這樣放人,好不容易她回來了,自己怎麼能讓她就這樣走呢?
一雙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哀求道,“盼兒,是阿姨不好,阿姨撒謊了。可是你不要走,你爸爸馬上就回來了,你見他一面好不好?”
其實東權他今天一早就去臺南另一個莊園了,但是昨天晚上,他一夜沒睡。
早上起來的時候,他望著日曆看了好久好久。
她走到他身邊,看了眼日曆的日期,問他怎麼了。
他說今天是八月十四號,是盼兒二十四歲的生日。
等到東權走了以後,她左想右想還是決定去臺北找盼兒。
好不容易將盼兒帶回了家,可是看來他還沒有回來。
這可怎麼辦?
如果見不到,那她所做的一切不是都白費了嗎?
“放手!我不想再聽你說一句話!”伊盼兒自顧自地朝前走,一邊走一邊推開她。
江秀麗緊跟在她身邊,有些哽咽地說道,“你別走,今天是你二十四歲的生日,你爸爸昨天一夜都沒睡。我知道他很想你。每一年你生日,他總會買好蛋糕放在你房間裡,每一年如此,沒有一年忘記過。盼兒,你就見你爸爸一面吧!”生日?生日!
伊盼兒猛得停下了腳步,腦子裡嗡得作響。
她突然有些想笑,可是她就是笑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