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睜開眼,被這光線刺得閉上,再睜開,再閉上。
皺眉,最終她伸手揉揉眼角,眼瞼撐起一條縫。
口乾舌燥,頭疼欲裂,迷茫不安……庫婭在足足一分鐘後,才猛地彈坐起來,扯得身上一陣痠痛的同時她倒抽一口涼氣!
擁著被子,庫婭小心翼翼地打量起四周。
這是個標準的小客舍,出了浴室外,一扇窗,一張床,一個書桌,此外便只餘一把椅子。但,她為什麼在這裡?庫婭深吸一口氣,似乎多一點氧氣她的大腦就多清醒一分。
浴室的門是闔住的,依稀有淅瀝的水聲從門後傳來,昭示著另一個人存在在房間裡。
幾分鐘後,庫婭僵硬地拉開被單,她身上套著不屬於自己的白襯衣,視線艱難下移,裸(蟹)露部分分佈的大片粉紅、暗紅色印記讓她魂飛魄散,她想自己現在就像一隻三□□。
地板的冰涼透過腳心傳遍全身,刺激她集中注意力去保持平衡,渾身的零件都不像是自己的,加上腿傷,就像蹣跚學步的孩子,光是維持站立額頭就泛出一層薄汗。
一切都清晰地告訴她昨晚遭受了什麼。
可是,她沒時間了,沒時間細細回想,不管那個人是誰,她都必須馬上離開這裡。
扶著牆一步步挪動,就在庫婭即將夠到門把時,“咔噠”一聲,浴室的門開了。
糟糕!
庫婭一個激靈朝門口撲過去,疼痛卻讓身體失去平衡,狠狠撞上旁邊的衣櫃。
陷入黑暗的前一刻,無數白光在眼前炸開……
十六年前的王都孤兒院,八歲的凜被一個身穿純黑長大衣的收養人帶上馬車。中年男子用粗糙的大掌牽著她,眼角和藹的笑紋裡,隱隱有陰鶩之色。
馬車消失在街頭,朝著森林深處駛去,據說,她的新家是一處大莊園,富裕的伯爵擁有大片的葡萄園,向日葵花田,城堡一樣的酒莊。只因身帶罕見的遺傳病,並無妻兒,思來想去只能領養,便派人去了孤兒院。
而凜被選中的原因很簡單,她是孤兒院最漂亮的孩子。
並不因為她的內在,卻也不足以叫她失望,凜從小就明白她的優勢,理所當然地接受了收養。懷著對新生活的期待,她由人領著,邁入了莊園。卻不想,她只是飛出了一個牢籠,又進了另一個。
而且是更加殘酷的一個。
“……終於得手了,給我看好她……”
“……先觀察一陣,在定製出周全的計劃……”
“……放心吧小凜,也就是些有趣的實驗而已,睡一覺就什麼都好了,乖……”
莊園裡果真有葡萄園和向日葵,以及城堡一樣的酒莊。
她記得窗外的向日葵開得正好,但她從未踏足過,就連窗戶都是從外面鎖死的。
她記得時時能聞到葡萄酒的飄香,但端給她的,從來都是所謂的安神藥。
她常常坐在鏡子面前,盯著自己死氣沉沉的眼睛發呆,梳妝檯上只有一根寶藍色髮圈,還是臨走那天,院長嬤嬤給她紮上的,為的是能夠漂漂亮亮地住進城堡。
的確,凜住進了城堡,但城堡裡沒有柔軟的窗幔,沒有斑斕的油畫,更沒有伯爵父親。有的,只是冰冷的手術檯來磨去她所有的稜角,以及永遠戴著口罩舉著記錄板的白大褂折磨著她的精神與肉體。
他們用遍各類刺激方法,盼望著她的反應,又恐懼著她的反應,監視她的人都像對待怪物一樣地對待她,食物總是遠遠地拋到她身邊。
可是,這世上的怪物,只有牆外的巨人。她只是人類,他們在害怕什麼,又在期盼什麼?
這樣的問題她變著法地問了三年,終於在第三年得到了一句話:她是個實驗品。
她只是個實驗品。
也許,某一天她會被失手弄死。
也許,餘生都只能在軟禁中度過。
無數種新藥毫無效果,只為著一個輕鬆越上樹梢的能力,直到第四年,她的傷口終於大量失血難再癒合,燒掉痛覺神經的實驗適得其反,那些人終於下了結論。
這是個失敗品。
他們拋棄了凜,抹去她被軟禁三年的記憶,留了個小卒暗中觀察。於是,“伯爵”病死,“遺產”被王族強行“沒收”,凜又回到了孤兒院。
那一年,院長的家人受到控制,本人被勒令閉口不言,十一歲的凜以為自己在孤兒院過完了平靜的童年,為了參軍,院長給她起了新的名字和姓氏。
庫婭·卡洛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