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景象看得我心驚膽戰,我忍不住叫了一嗓子:“呂先生,你怎麼樣?”
呂先生的聲音有些低沉,不過語調很平穩:“現在還死不了,燒完那些紙錢了?”
我走到油燈前,把燈芯向外挑了挑,油燈馬上亮了一些:“燒完了,走了一小部分。大部分小鬼不肯走,還在廟外徘徊。”
呂先生嘆了口氣:“料到了。不過可惜,我不能再等了。趙莽,你先把刀掛在門外,他的戾氣太重,我現在承受不住。”
我答應了一聲,把大刀掛在門口了。坑肝木巴。
我看見那些黑影果然對大刀很忌憚,他們向後退了退。不過始終不肯離去,仍然圍在小廟外面。
我慢慢的走進去,把手放在了棺材蓋上,問道:“呂先生,現在開棺嗎?”
呂先生答應了一聲,說道:“你把屍牙含在嘴裡。過一會開棺之後,無論看到什麼,都不要說話,儘量不要有情緒的起伏。不然你身上的陽氣會散發出來,我承受不住。”
我把屍牙掏出來含在嘴裡,心想:“過一會能看見什麼?頂多你身上長兩塊屍斑,我還頂得住。”
我彎下腰去,把棺材周圍密封的蠟摳了下來。很快,棺材就像是一個放了氣的氣球一樣,大量的白氣湧了出來。
我的手放在棺蓋上,它很涼,但是遠沒有想象中冰冷。我用力向上抬了抬,聽見幾聲脆響。幾寸長的鋼釘,像是細木棍一樣斷掉了。
隨後,我一咬牙,將棺蓋掀翻了。
棺材裡的白氣大量的湧了出來。幾秒鐘後,白氣散盡,露出裡面的人來。
我看見一個身材微胖的中年婦女躺在裡面,雙眼微睜,一臉尷尬的看著我。這人正是薛阿姨。
我忍不住叫了一聲:“怎麼是你?”
這句話一出口,我看見她臉上露出來痛苦之色,緊接著,她痛苦的呻吟起來,這身體是薛阿姨的沒錯,可是聲音,卻是呂先生的。
我連忙緊閉住了嘴,退到了三步開外。而我的情緒卻怎麼也平復不下來了。這是怎麼回事?棺材裡面的到底是薛阿姨還是呂先生?
忽然,我想起呂先生之前的話來:“我們兩個,只逃出來了一半。”
難道呂先生的意思是說,他的魂魄,加上薛阿姨的身體,就這樣逃回來了嗎?
我正愣愣的站在地上,忽然聽見棺材裡面呂先生極為虛弱的說道:“扶我一把。”
我閉著氣走過去,將他扶起來了。我很好奇,想要問問他到底是什麼情況。但是我又不能開口,只能一個勁的瞪眼。
他似乎看出來我的疑惑,苦笑一聲說道:“你猜的沒錯,我是呂先生。”
呂先生在我的攙扶下,慢慢的從棺材裡面爬了出來,然後盤著腿,坐到了蒲團上面。
他的身體現在很僵硬,像是放涼了的屍體一樣。盤腿這個動作,他做了很久才終於完成。
然後他向我伸了伸手,虛弱的說道:“香。”
我忙不迭的拿起一枝香,點燃了,遞在他的手上。
呂先生用手捻著香,嘴裡低聲的呢喃著,像是在呻吟,又像是在吟唱。然後,他慢慢地抬起頭來,說道:“我頭頂和兩肩上有三根長針。你把它們拔出來一半,然後用火烤。”
我在他的頭上仔細的找了找,果然發現一根長針。我用手攥住針尾,咬著牙向外拔出來一截。然後我在他的肩膀上,也同樣發現了兩根針。
我有些發愁的看著這些針,不知道該怎麼烤,因為他們的位置太古怪了。
呂先生慢慢的躺在了地上,說道:“在附近點上蠟燭。”
我依言取出三隻蠟燭,在他的頭頂和肩膀附近點燃了。
呂先生說道:“你拿著大刀,護在我身子周圍。不要讓任何東西接近。”
我答應了一聲,把門上的大刀取了下來,然後盤腿坐在呂先生身邊。
幾秒鐘後,我看到了一個奇觀。那三隻蠟燭的火光竟然自行向長針靠攏過去,慢慢的炙烤著針尾。
與此同時,屋子裡面的陰氣正在慢慢的收斂,開始向呂先生籠罩過來。我看見他張著嘴,徐徐的將白霧吸到肚子裡面去了。
看得出來,呂先生現在的狀態比剛才好了很多。他的面色正在一點點的恢復。剛才那種灰白的死人樣,已經消失不見了。
我雖然不懂道術,但是畢竟在這一行也有些日子了。大致上,我也能看出一些東西來。
呂先生雖然身受重傷,但是依然有些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