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嘆了口氣。微微搖了搖頭,說道:“我如果做了妖魔鬼怪,像你這等美貌的女子,自然是來者不拒了,在那溫柔鄉中打轉,享盡兩情相悅的歡愉。可是我修行一番做了神佛,可就不能再動凡心了。看見美貌的女子,就要畏如蛇蠍,看見男歡女愛,就要如飲穿腸毒藥。那樣活著。還有什麼滋味?”
古月拉住我,可能是想要勸我。但是結果正好相反,我看見她之後,更加覺得做妖魔鬼怪,要好過正道高僧了。
就在這時候,我忽然聽見啪的一聲。緊接著,臉上傳來一陣劇痛。隨後,我半邊臉都麻木了。
我看見呂先生正站在我面前,左右開弓,用力的打我的耳光。我怒不可遏,心想:無緣無故,你為什麼打我?
呂先生打了一會。我的耳朵忽然像是被打通了一樣,我能夠聽見外面的聲音了。
我聽見呂先生聲嘶力竭的在我耳邊喊道:“你忘了我師兄了嗎?”
我全身大震,猛地一哆嗦:“是啊,是啊。惡菩薩,惡菩薩。我現在的情況,與他何其相似?”
我一想起來這件事,不由得冷汗遍體,再也不敢向前走了。我慢慢地坐下來,開始調整自己的呼吸。我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然後開始思考。
當年惡菩薩經歷了什麼,我知道的並不多。但是從眾人的口述中,我大概能拼湊出一些情節來。當年他激怒了厲鬼,被逼到什麼地方。那些鬼沒有殺他,反而用戾氣侵蝕,讓他產生了心魔,將他變成自己最厭惡的邪魔外道。
等我在惡菩薩廟看見他的時候,他白天是得道高僧,晚上的時候就是邪魔。他的神智已經模糊,以為自己是地藏王,不去渡鬼,反而要殺鬼。
我坐在地上,心中想到:當初惡菩薩恐怕也同我們一樣,被厲鬼圍住,然後用道符幻化出一圈火焰,以求自保。結果如同我剛才一樣,被小鬼引誘著產生了心魔,再也走不出來。
我一想到心魔,就不由自主的唸叨起來:“修行有什麼好處?還不如做妖魔鬼怪快活……”
呂先生盤著腿坐在我身前,問道:“你想清楚了嗎?”
我搖搖頭,重複道“修行有什麼好處?還不如做妖魔鬼怪快活……”
呂先生看了我一眼,說道:“你站在凡人的角度,覺得神佛太無聊了,不能動凡心,還不如人間有喜怒哀樂的好玩。等你做了邪魔,你又會覺得人間太無聊了,甚至不能隨便殺人,要遵守道德,要遵守法律,還是妖魔鬼怪快活。”
呂先生短短兩句話,幾乎點醒了我,我感覺自己似乎要掌握了什麼真理一樣,但是始終隔著一層窗戶紙,就是看不到裡面的內容。
這時候,有一隻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緊接著,一個溫暖的身子依偎著我坐了下來。
我扭頭看了看,是古月。古月說道:“世上的萬千生靈,能夠在一塊生活,都是有一定規矩的。你抑制不住自己的惡念,就要變成邪魔。你的善念大過了惡念,就會厭惡邪魔,變成人。等你驅逐了惡念,心中只有善的時候,就會看不上人間的喜怒哀樂,變成神佛。那些小鬼欺騙了你。神佛世界用人的眼睛來看,固然是無聊。但是等你成佛的時候,就不覺得無聊了。換句話說,等你不覺得他們無聊的時候,才能成佛。”
她指了指我的心口,說道:“是佛,是人,還是魔。都是自己的心決定的,旁人干預不得。金蟬子不是被佛祖打下凡間的,而是被他自己。他更向往人間的喜怒哀樂,於是他就去了。我覺得他那一刻並不覺得悽慘,反而快活的很。”
古月的一席話,終於點醒了我,我衝她點了點頭,說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多謝,多謝。”
然後,我的身子猛地打了個哆嗦,我發現自己正站在曠野中。周圍仍然有陰森森的鬼氣,可是什麼閻王殿,什麼黑白無常,都不見了。在我身前幾十步遠的地方,就是榆城,裡面仍然亮著燈。我極目遠眺,遠方的市區,依然燈火通明。
我看了看坐在旁邊的呂先生,他雙目緊閉,臉上留下一串串的汗珠來,似乎從來沒有移動過位置。而我的身邊,也沒有古月。
我忽然明白了,剛才我們遇到了和惡菩薩一樣的事。這些小鬼將我們圍起來,打算逼出我們的心魔,讓我們變成厲鬼。剛才我看見的呂先生、古月,其實都只是我自己,是我自己化作了他們的形象,將我勸服了,救了過來。
我想要叫醒呂先生,但是我向他走了兩步,就又停下來了。我知道,他的心魔,恐怕只能他自己去克服,我如果貿然插手,沒準會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