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扈秋娘跟綠蕉也在茫然不知所措中服下了解毒的藥。
身上灼熱漸消,喑啞的聲音,也逐漸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臥房裡燃著的微弱火光。也在須臾過後熄滅,這已並不十分漫長的寂夜,重歸了安寧平靜。先前的一切,就像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一樣。空氣裡瀰漫著的淡淡藥味,也被花香給掩了過去,不細細去嗅,便不會察覺。
沙漏裡的細沙,一點點流逝。
終於,這濃重的夜色裡,多了一點極其輕淺的腳步聲。
若生如果不是屏息躺在那,只怕也不會注意到這輕得幾乎就要聽不見的動靜。
隨後。“吱呀——”一聲響,似有人推開了門。
她照舊沒動,蜷在薄被中,像是一尊不會說話也不會動的蠟像一般。
她在心底裡輕輕數著,一步、兩步、三步……那腳步聲越來越清晰了。忽然,“嘭”的一聲,黑暗中有什麼重物倒地了!而後屋子裡便大亮了起來,若生遂一把掀了被子起身,趿了鞋子往臥房外去。
扈秋娘正蹲在地上打量著不速之客,見她出來。輕喚了一聲“姑娘”。
綠蕉則匆匆取了件外衫來,為衣著單薄的若生披上。
“是個小丫頭?”若生低頭往地上看了一眼,皺眉低聲問道。
扈秋娘面色微異。小聲道:“姑娘,這是我們白日裡才在園子裡見過的拾兒。”
“哦,是她……”若生聽見她說是拾兒,心中倒也沒有太過驚訝。
她先前就已懷疑上了梅姨娘,這會來的人是拾兒,反而瞧著更沒錯了。若生看一眼扈秋娘,問:“可知如何問話?”
扈秋娘在連家也有幾年了,雖然一直在外頭,並不在京城宅子裡辦差。但到底是跟過雲甄夫人的人,問個話自然是不難。她正色對若生點了點頭。道:“奴婢領了她去後頭。”
“仔細著些,不要打草驚蛇。”若生心知這些事上扈秋娘遠比自己厲害。聞言便也只頷首道好,叮嚀了兩句。
扈秋娘應個是,轉眼就將拾兒像抗麻袋似的給抗了起來,三兩步就將人給帶了下去。
倚欄嬌的毒,來得兇猛,去的卻也快。
她們吃了藥沒過多久,那些中毒之後的症狀,就都漸次消了,至這會,已是沒有大礙。
可綠蕉不放心,又自責,覺得是她沒有照料好若生,這才叫自家主子也中了招,她簡直罪該萬死。她又一貫是個實誠人,這般想著就也這般告訴了若生,若生聽了倒笑起來:“防不勝防的事,怎能怪你。”頓了頓,她朝著方才扈秋娘退下去的方向指了指,繼續道,“你若自責,過會叫她聽見了,她豈不是更要自責起來?”
綠蕉跟著她,是為了照料她的起居,而扈秋娘,就又帶了一層保護她的意思,結果鬧了這麼一出,即便主子不怪罪,扈秋娘這心裡恐怕也不會好受。
綠蕉聽了覺得甚是有理,便也趕忙點頭應是,說奴婢再不提這事了。
果然,少頃扈秋娘回來,綠蕉怕自己一不留神露出那意思來,便一直低著頭,不敢正面看她。
扈秋娘上前來,道:“姑娘,那個拾兒的嘴,頗嚴。”
若生往前自己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心裡自然也沒有底氣,聞言皺起了眉頭:“可是需要時間?”
扈秋娘只說拾兒嘴嚴,卻沒說不能問出話來。
“是,奴婢同她耗一耗,她終究會耐不住的。”扈秋娘坦然解釋。
若生盤腿坐在床沿,目光鎮靜:“好,那就依你的主意辦。”然而話說到這裡,若生卻忽然想起一件事來,便同扈秋娘道:“我親自去見一見她。”
扈秋娘訝然:“姑娘要親自審問?”
若生一面下床穿鞋一面搖頭,她哪裡會這些,只是有件事她方才突然間想到了,就忍不住要問上一問。
待到穿好了鞋子,她就道:“綠蕉將這屋子裡的東西收拾收拾,秋娘跟著我一道去。”
扈秋娘想了想,隱約間也明白過來她是要去問什麼話,便也就陪著若生過去了。
到了充當盥洗室的耳房裡,若生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牆角抱著腿哆嗦的拾兒。
終究只是個小丫頭,再能幹,也是怕的。
若生上前兩步。站在那,望著她的發頂,道:“你是梅姨娘身邊的人。”
拾兒沒有言語。也沒有抬起頭來,恍若未聞。
若生也不惱。慢慢地在原地將身子矮了下去,放低了聲音再道:“你可是兩年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