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用蒲草敷一下。
但是腿處,沈荷香覺得有些尷尬,再加上三更半夜這冷嗖嗖的山洞,讓她再度覺得自己是鬼迷心竅了才會放著家裡的床不睡,跑到荒山野嶺來,還好眼前這人還活著,如果是死的那可真得能嚇死人。
沈荷香站在石床邊,硬著頭皮伸手想要撕開有血跡的布料,結果那布根本不用撕,早就爛成布片了,和著血黏在傷口處,沈荷香滿頭大汗的才將傷口周圍的布潤溼清理開,顧不得擦汗的拿過石床邊的油燈湊近一看,就算有心理準備也忍不住的嚇了一跳。
傷口出乎她的意料,皮肉外翻深可見骨,看著便像是箭射中了腿,若是取得好也不會是多大的傷口,但顯然取法粗暴,似被人用強力拔,出來的樣子,整個傷面扯得很大,幾乎是絞的血肉模糊,而且很可能拖了幾天沒有醫治,加上天氣炎熱,傷口已經潰爛,此時看來上面還有著斑斑膿點腐肉,沈荷香看著臉色發白,頭皮發麻。
好在昨日下了雨,天氣涼爽了些,否則傷口被蠅蟲叮兩下,蛆蟲恐怕也能生上不少,那滋味可真會讓人生不如死,沈荷香忍著胃中不斷上湧的吐意,趕緊拿著裝湯藥的空罐朝洞外走去,打算刷乾淨再接點水給他清洗下傷口。
若這傷口不處理,就算往那人嘴裡灌多少蘆根汁都沒用,也算那人命大,當初胡大夫幫父親清理潰爛的傷口時,她都有在場,那段日子也經常與母親一起照顧父親,換洗上藥,所以多少還是比常人懂一些。
好在這次來她備了一些東西,有乾淨的白布,及生在河邊的幾種常見的野草,平日誰家有個小傷,都會將草放嘴裡嚼一嚼敷在傷口上,傷便會好得很快,且都是不花錢的東西。
她又在洞裡那些鐵器裡翻了半天,才找到一塊沒有生太多鏽還算鋒利的鐵片,然後磨去了上面的斑斑鏽跡,清洗乾淨後,這才有些忐忑的學著胡大夫一般用東西挾著在火上烤了烤,待涼了後,便用手拿著,最後咬著牙開始刮那些傷口周邊的腥臭的腐肉。
這東西看著簡單,做起來卻難多了,儘管告訴自己,就當是在刮魚鱗那般,但是畢竟手下是個活人,每刮一下躺在石床上的人便劇烈的抖動,甚至在昏迷中仍痛苦的攥緊了拳頭,這一刻沈荷香也顧不上其它,壓著他的腿,油燈下,她有些受驚略蒼白的臉此時崩的緊緊的,手卻一刻不停的仔細颳著那膿血腐肉,並不斷的用清水清洗,因時間拖得越長這人便越痛苦,所以動作要儘量快一些。
這個刮肉的過程一直反覆,直到整個傷口重新流出了鮮紅的血液,她才停下了緊張的有些麻木僵硬的手臂,然後用乾淨的一塊白布壓在不斷流血的傷口,隨即便一臉汗的伸手去竹簍裡拿她已經搗好的藥糊糊,這藥其實就是幾種田間地頭常見的野草,小傷口一般都能解決,但她沒想到這人的傷會這麼嚴重,而此時也能只能死馬當活馬醫,而且雖是土方子,也不見得一點效果沒有。
一種是蒲黃的花粉,還有兩種是白雞草和青蒿的根,用水將它們搗成了細末,裡面自然也加了兩滴泉液,藥效多少能提高一些,隨即她便將糊糊挖出來,然後外敷在了那還流著血水的傷口上,用一塊白布緊緊壓好,又撕了一截棉布就著腿纏了一圈繫緊。
沈荷香這才鬆了口氣,站直快要斷掉的腰,用衣袖擦了擦額頭汗,將罐子裡的髒水倒掉,洗淨了手又裝了一罐回來,此時石床上的人額上疼得是滿滿的汗,之前還有點反應,現在恐怕已經昏死過去,沈荷香在他鼻下探了半天,見還有氣,這才放下心來。
額頭上的溫度還是沒有退,她只得用最簡單的辦法,用涼水擦洗四肢腋下和額頭,這次沈荷香倒沒那麼盡心盡力,只是摸黑胡亂的擦了擦,誰知擦的時候又發現了後背數道傷口,雖不至於深到見骨的地步,但也是皮肉外翻恐怖的很。
這伺候人可真不是人乾的活,沈荷香汗流浹背的幫他身上的傷口全部清理完,一一上完藥,又餵了一碗牛骨湯,並將白布洗乾淨沾了外面的雨水放到他額頭,她能做的都已經做了,接下來的一切就只能聽天由命了,裝好了揹簍裡的東西,一抬頭,卻發現一夜的時間過得太快,此時天邊已是隱隱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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