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沈荷香,便是對京城的普通人家也不是什麼可口飯菜,沈荷香剛到時因生著氣,見吃食更是如豬食一般,所以賭氣之下一日未進滴水米食。
但最後實在是餓的要命,這才掰開一塊半白半黑的窩口咬了一口,可能是惡的狠了,這種粗食竟不覺得難吃,但那一盤鹹菜疙瘩與乾巴巴黑乎乎的肉乾卻是丁點未動,直到後來知曉這些東西在隆冬,對於平清普通百姓來說是過年一樣的吃食,這才微微緩和了些,一餐能泡點幹窩窩頭就些乾淨的鹹菜。
即使這般,人仍在瘦的厲害,在京城養的豐盈的身子如此竟是有些弱不驚風,不過這尚且能夠忍受,但平清的冬天風大氣候又極為乾燥,沈荷香因出來匆忙沒有備著她那些養身子的膏脂,雖然可以讓京城那邊託人帶來,但路途遙遠,不似兵家的馬匹日夜趕路,怎的也要半月有餘。
向來愛惜自己的沈荷香在見到鏡中紅唇乾裂起皮,以前柔軟如羊脂的面頰面板更是粗糙許多,整個面板都沒有了色澤,甚至還有些發黃起來,當真是心急如焚,比吃那些乾巴巴的酸掉的臘肉還要來得恐怖。
也虧得她適應性良好,從照顧她的一個婦人口中得知,平清有一種常見的花,很多人都會採來曬乾,留著冬天煮水洗澡,塗抹因乾燥而乾裂的手腳。
沈荷香此行走的匆忙,好在碧煙那丫頭有良心,往她手裡塞了荷包,裡面有些碎銀子,當即她便讓婦人幫她買了些那種叫白蘭菊的幹野花,又在鎮中唯一的一家藥房東拼西湊的買到了些蓮葉與幹百合,這才簡單的做了擦身的香豆與滋潤的膏脂。
本是病急亂投醫,但沒想到做出的東西看著不雅,也沒多少香味,但用著卻極為不錯,幾間日間幹得起皮的面板不僅恢復了白潤,甚至還似有一層極薄的膜一般,面板不僅潤還似提亮了些,想來平清鎮的人用白蘭菊泡水治面板乾裂是有一定道理的,沈荷香還沒見過小小一朵指甲大的花裡,花油如此之多的香花,用綠液泡過後再經過幾道蒸煮後,最後密封在罈子裡,三日後掀開上面便是一層厚厚的花脂,用來擦身潤髮極是滋潤,並且極為持久,一時間沈荷香本就鑽進錢眼中的心思,頓時又蠢蠢欲動起來,但想到現在不是在京城時,便只得歇了念頭。
沈荷香雖過過苦日子,但她卻不是個願意吃苦的人,一開始來到新的地方一時間有些不習慣,但知女莫若母,沒過十日,京城那邊便有人快馬的捎來了母親讓人備好的衣裳首飾,新制的香脂盒及銀票與一匣子碎銀,沈荷香的日子總算是好過了些。
平清這般窮苦,簡舒玄在這裡能有多少俸銀?別說是這裡,便是京城那邊每月也不過是百餘兩,若不是沈荷香暗地裡生意經營的好,每日別說是燕窩珍味,便是好點的乾果都要精打細算,這世道沒有銀子便是皇上也過不舒坦。
但有了銀子便不一樣了,平清雖苦,但也總有商人有渠道從別處花貴銀子買些上好的米麵糧食,這一日午時略簡陋的桌上便擺了四道小菜,惹得滿屋子滿滿都是飯菜香味兒。
沈荷香拿起筷子不由閉目聞了下清香,一時間不由起了食慾,黑乎乎的窩窩早已吃得想吐了,前不久才讓伺候自己的婦人託人買了些白麵與米油,這不,桌上便有一盤新蒸的白白胖胖的大饅頭,用手捏一下極為鬆軟,想來那婦人的手藝是極不錯的,不吃不是聞便覺得口水氾濫,也是這些日子吃糠咽菜苛的,否則平日的沈荷香哪會去在意一盤饅頭。
隨即用手輕捏下一小塊放入口中,當真是麥香撲鼻,安撫了空腹,沈荷香不由的精神了些,這才拿起筷子隨意看了下桌上的菜色。
一盤油炸的長果,雖然不多,只有盤心的幾十粒,在這地方也算是好東西了,然後是一盤白菜燉小乾魚,一巴掌大一小碗的豆腐湯,接著是一盤蒜苗炒臘肉,因難得一見的綠色,沈荷香先吃了一口,好吃自然是好吃,只是蒜苗味道有些大,她並不喜,便只動了一筷,就著半個饅頭將那一小碗豆腐湯吃的乾乾淨淨。
沈荷香雖是喜愛美味,但卻從不多用,平日感覺到六七分飽便不再動筷,今天雖是胃口大開,卻也是保持八分飽就放了筷子。
隨即便喚了外面洗衣的婦人,這婦人是平清鎮的人,找來專門伺候京城來的官員家眷的,沈荷香此行沒帶丫頭,其它幾個婦人也少有帶,畢竟多個人多張口,照顧沈荷香起居的婦人三十多歲的年紀,聽說已經有三個孩子,孩子多了男人哪養的起,婦人只好也做些活計,正好京城來人,駐軍的軍師見她手腳勤快,人也乾淨就留下來,一日兩枚銅板,現在這樣輕鬆的活計不好找,所以她自然是盡心盡力的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