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房間。」掛在脖子上的夾板突然沉重不堪。
一個執行長突然離開三個月,絕對不是彈彈手指那樣簡單的事。
過去一個星期以來,待處理的急件他都趕著簽署和審閱完成,更別提還要躲一堆媒體,及配合警方「先不急著露面、故佈疑陣、引起查爾斯焦慮感」等種種要求。他已經連續數日只睡兩個小時,而且這還是在他負傷在身的情況下,現在他累得可以隨時昏睡過去。
旅行袋懶得提了,那些都可以等。章柏言直接踩上二樓樓梯,尋往甜蜜柔軟的主臥室大床。
「嘰吱——」
一聲尖銳的哨音響起,樓梯上的男人火速低下頭。
什麼東西?
「……玩具。」他瞪著地毯上的橡皮製品。
那種給小孩子玩的,軟軟的,捏一下會從屁股的地方發出吱吱叫聲的橡皮玩具。
這裡為什麼會有小孩子的玩具?
「算了,先睡醒再說。」他甩甩頭。
即使查爾斯此時此刻蹦出他面前,他也會告訴異母弟弟:要殺要剮隨便你,別吵我睡覺就好。
章柏言繼續往二樓進發。
身後有一個輕巧的關門聲響起。
章柏言緩緩轉身。
然後,他就看到了她。
趙紫綬。
「我?讓我去照顧他?為什麼?」
趙紫綬看著十分鐘前冒出來的不速之客,眸心漾著疑惑。
愛德啜一口熱咖啡,環顧她的小客廳一圈。這裡曾經是個溫馨舒適的小天地——用「曾經」是因為所有具個人特色的裝飾品幾乎都打包裝箱了,四周零零落落地散著紙箱。他剛敲門時,她正在收拾一箱生活相簿。
「趙小姐,你正要搬家?」愛德狀似不經意地問。
「嗯,接下來有一些新的計畫。」她點點頭。
乍見趙紫綬時,愛德以為自己找錯人了。
怎麼說?她看起來完全不是章柏言會交往的女人!
從他得到的資料裡,趙紫綬是當年去英國念研究所時認識章柏言,前後加一加,今年應該有二十九、三十歲了,但是來開門的女人,看起來就像個二十歲的女大學生。
趙紫綬穿一件淡綠高領的套頭毛衣,將纖巧得可以拍瘦身廣告的曲線描繪出來,底下一件牛仔褲和一雙家居布拖鞋。青烏的發剪短,薄薄地服貼著頭顱,更襯貼心形的嫩白瓜子臉。
她並不特別美麗,頂多算是清秀而已,然而,一身乾淨水靈的氣質,卻比五官更引人注意。她身上有一種特殊的氣息,讓人感覺彷彿只要在她身邊,心情就會很平靜。
愛德想到那個侵略性強的章家主子,積極進取,以開疆拓土為樂,沒有一分鐘閒得下來——不,趙紫綬絕對不是章柏言會看中的那種女人。
章柏言會娶的女人,若不是像他自己,就是對他的事業有幫助。愛德不禁好奇,當年是什麼原因讓章柏言選擇了她。
「趙小姐,章氏不是一般小公司而已,內部有太多的糾葛。章氏的股價如此之高,經營如此穩定,一切全是因為柏特。投資人相信他會為他們創造財富,公司主管相信他會領導每個人走向正確方向,而小報記者隨時等著挖醜聞增加自己的銷售量。」愛德放下咖啡,深深注視她。「請想象章柏言失去記憶,無法視事的訊息走漏出去,對整個紐約商圈……不,是對整個美國股市,會產生多少震盪。」
「我相信你們有足夠的錢為他僱一團軍隊。」趙紫綬還是覺得,把腦筋動到她身上真是匪夷所思。「並不是我不願意,只是……章柏言只怕就是第一個反對的人。」
「他已經不記得了。」愛德圓滑地說。
「啊……」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一抹擔憂的神色短暫地劃過眼眸。
「人越多,訊息走漏的機會就越大,而且陌生人反而是最容易收買的。不到兩個月,院子裡的每棵樹後就會躲滿了狗仔隊。」
「嗯。」她輕輕點頭。
「寶寶呢?您有一個兒子,對吧?」
「他正在午睡。」
「趙小姐,倘若不為柏特,就看在寶寶的份上吧!」見她有動搖的態勢,愛德加把勁。「這終究是他的父親,柏特非常需要你。」
趙紫綬思索了一夜。
愛德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她和兒子即將離開這裡,而戴倫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
現在是他還小,但漸漸長大之後,他會想知道關於父親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