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紅衣人立即行動,一人拉起上官那顏一隻胳膊,飛身而起,越到古木上,將她捆在了高高的樹幹上。
上官那顏剛離了鬼門,又被懸空綁到樹上,腳踏不到實地,手夠不著枝葉,渾身骨頭似要散架,卻只能任夜風怒嘯,拍打在臉上,將淚水都風乾。
“師父……嗚……師父……”
黑衣男人與鬼麵人都已不再關注她,而是轉身凝望遠處。
被捆在樹幹上的上官那顏於淚眼朦朧中恍惚看到一人從遠處夜色裡走來,一襲青衫在風裡獵獵而起,步伐先【奇】時迅速,如飛踏【書】雲端,待走進燈【網】火圈中,才穩步前行。
“恭迎聖公!”荒野所有持燈人皆跪了下去,黑衣人與鬼麵人也不例外。
上官那顏搖頭甩掉眼睛裡的淚珠,聚起視線看向前方,來人正是俞懷風!她大喜,師父終於來了!她得救了!
但為什麼,那些人都向他跪拜?
俞懷風穩步走過眾人讓出的道路,他面色陰晴不定,一言不發。未得恩准,眾人誰也不敢抬頭,誰也不敢起身。
走過遙遠的距離,他抬眸,看向古木。
“師父,救我!”上官那顏在樹上哭喊。
黑衣人跪在他面前,“聖公終於來了!”
“誰準你如此行事?”俞懷風視線未離參天古木,語調蒼冷。
“為見聖公,卑下不得已為之。”黑衣男人垂頭回稟,言辭恭敬,神態卻並不謙卑。
“要事我自會傳信於你們,何須如此見面!”
“聖公放走塞北觀音,靈尊並未干涉,只令卑下傳信聖公,應早做其他打算!”
“寶卷不曾到手,做何打算?”他面容微冷。
鬼麵人將手中形狀奇特的冰沙罐舉到他面前,畏聲道:“這是屬下研製的可保血肉不腐的容器,不妨先將觀音血儲存,再謀寶卷!”
“觀音行跡無蹤,莫非你不知道?”俞懷風冷眼看他。
鬼麵人嘿嘿一笑,一手指向樹幹,“屬下識出,那丫頭正是繼續了觀音血的新宿主!”
俞懷風眸子一冷,“為何不動手?”
“卑下不敢!”黑衣人恭聲,“方才見她戴有聖公的檀香珠,便知聖公有暫保她性命之意。”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們嫌活的時日太長了。”俞懷風接過鬼麵人手中的冰沙罐,不一會兒,冰沙罐便成了碎片自他指間散落。
鬼麵人看著自己的心血毀於一旦,張口結舌,無法言語。
黑衣人並未太過吃驚,咳嗽一聲後道:“還望聖公早日尋到寶卷!不要、不要耽溺於一時情長!”
俞懷風靜靜瞧著他,緩緩吐出兩個字:“放肆!”
他從鬼麵人手中奪過匕首,見上面殘留有一絲血跡。
二人讓出道來,俞懷風往古木走去,左袖甩到身後。鬼麵人忽然被一陣颶風掀翻在地,摔得他手骨斷折,卻不敢呻吟出聲。黑衣人嘴角露出一絲冷意。
俞懷風站在古樹前,擲出手中匕首,匕首飛往樹幹,劃斷了捆綁的繩索。被釋放的上官那顏啊地叫了一聲,墜向樹下,單薄的身形猶如折斷翅膀的蝴蝶。
墜下的一刻,他揚袖拂去她墜落的衝擊力,張開手臂接住了她。
上官那顏穩穩當當掉落進他溫暖的懷裡,一時驚喜交加,淚水縱橫,反手摟住他,哽咽:“師父!師父!”
她身體冰冷,微微顫抖。他將她抱緊,拍著她的背安慰:“沒事了!”
黑衣人將一匹馬牽到二人跟前,“有她的血在,只待寶卷到手!還請聖公早日謀斷!”
俞懷風抱著上官那顏飛身上馬,對黑衣人冷冷一瞥,“我自有權衡,告之靈尊,不必憂心!你等,更不必費心!日後若再魯莽行事,定不輕饒!”
“謹遵聖公諭令!”黑衣人跪地。
俞懷風握住馬韁,掉轉馬頭。四野燈火開路,退避一旁。
上官那顏靠在他懷裡,身體終於暖和起來,在他兩臂間,瞥見今夜驚魂的荒亭上刻的字跡——離思。
駿馬疾奔,夜風呼嘯。
黑衣人的話語在她心頭徘徊不散,原來,這一切溫暖,不是因為其他,而只是因她的血脈。
離思亭外,黑衣人給鬼麵人接上了手骨。
“上使,聖公為何如此?”
“聖公行事,便是靈尊也難以干涉,你我又能怎樣?”黑衣人冷笑。
“寶卷當真難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