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一面拿手摸了摸自己嘴唇被咬疼的地方,臉紅如飛霞。再看對面的人,似乎不願看她,無力地靠在欄杆上。
唇內還留有他的氣息,她臉色愈加紅了,心如鹿撞。
“俞懷風,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曲廊外,望陌恨恨揚聲。
兵甲重重,殺意恣肆。
上官那顏腦中嗡的一聲,什麼?俞懷風?面前這人就是她曾聽聞的宮廷首席樂師?樂律通鑑的作者?
她唰地一聲站了起來,退後幾步遠,不可置信地瞧著頹唐的樂師。
俞懷風抬頭看她一眼,愴然一笑。微風掀起他滿是血汙的衣角,怵目驚心,但其容顏卻清絕衝穆,悽然笑意如同從遙遠的記憶中歸來,瞬間抵至上官那顏心口,她心中如同撕裂一般。
“阿顏,知道他是誰麼?”望陌踏上曲廊,一步步靠近。
上官那顏神識一清,轉頭疑惑道:“你不是說他是俞懷風麼?”
“俞懷風……”望陌站在曲廊的一端,鄙夷地笑道:“是啊,俞懷風,正是阿顏失憶前的授曲恩師,你忘了自己從前的樣子,也忘了他的樣子,孤便告訴你,wrshǚ。сōm他不是旁人,正是你——師父!”
一道九天玄雷擊到上官那顏頭頂,她茫然站立在曲廊間,彷彿大地都在晃動,所有的人都那麼遙遠。他是她師父?授曲恩師?她以為自己無師自通的琴曲,其實是他所傳授?
“阿顏,你師父方才對你做了什麼?”望陌殘忍地逼問,“那是師徒之間應該有的樣子麼?”
又一道雷殛劈到上官那顏頭頂,天也翻覆,地也旋轉,她腦中再無法思索。
“你覺得恥辱麼?”望陌冷笑,“阿顏,問問你師父,他是不是愛你?”
“別說了!”上官那顏抱頭蹲到地上,哭喊出聲,搖頭不止,“不是這樣!不是這樣!”
“知道你為什麼會飲下忘川麼?因為你無法面對這禁斷之情,接受他的愛!”望陌將一卷紙書扔到她腳下,“你自己看吧,這是兩年前他親筆寫下,你們各飲忘川的因由!”
一直不發一言的俞懷風見到那捲墨跡,眸中閃過悲慟,扶著欄杆卻無法站起。上官那顏撿起了那張字卷,臉色蒼白,抖抖索索展開,一行行看過。
“那顏,不要看!”俞懷風喉中湧出腥甜液體,近乎懇求。
白紙黑字——為除情孽,各飲忘川,前塵盡忘,三載為期。
她淚如雨下,將紙撕毀,拋了滿天,笑看眾人,“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阿顏!”望陌悲傷地喚她。
“那顏!”俞懷風心如刀割。
“住口!”上官那顏一聲怒喝,俯身咳出數口血水。望陌欲上前,她一聲斷喝:“站住!”無人敢上前,她膝蓋一軟,半跪於地,手撐地面,止不住嘔血。頸中冰冷的佩物撞擊下頜,她低低一笑,一把扯下,紅繩在脖間勒出一圈血痕。
她揚手將掌中檀珠狠狠砸到地上,“原來你們都是可以隨便奪取別人記憶的!玩弄我的人生,作為你們的遊戲,你們讓我喝什麼我就得喝什麼,你們讓我記住什麼我就得記住什麼,你們讓我忘記什麼我就得忘記什麼,是麼,殿下?是麼,師父?”
望陌只覺揪心的疼痛,什麼時候,這場賭局把自己給徹底賭進去了,賠了他賠不起的東西。
俞懷風瞧著地上碎裂的檀珠混著她嘔出的血跡,抬袖捂到自己嘴邊,瞬間便有紅色的物事染透了衣袖,直滴衣襟。
“那顏!”他撐著欄杆勉強站起,走了幾步,只得一手扶住紅漆廊柱,氣息初定便道,“當初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上官那顏轉頭看他,嘴角露出冰冷的笑,“數千弓箭手方才都奈何你不得,你是怎樣迫不得已啊?”
她的一言一語如玄冰利刺扎入心中,俞懷風渾身無力,身體全部重量倚向紅柱,他無法不解釋,“當時你若在我身邊,我絕不會……”
“我為什麼不在你身邊?”上官那顏唇邊的冷意在蔓延,心裡從未有過的怨憤在破繭而出,都是這些人在操縱她的人生,她只是一具傀儡一具木偶,記憶失去,無人告知她真相,惶然在宮中度過兩載,不知從何而來。沒有記憶沒有過往的人多麼可怕,彷彿一個剎那就可以消失,即便消失,也是無牽無掛如一粒微塵。“你是真的顧忌我,還是顧忌其它?”
終究,她是要追問的,無論是否持有記憶,這個問題總是躲不過去的。“顧忌你,也顧忌其它!”他回答。
幸好,她沒有高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