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上書太子,帝位不可虛待過久,值此治世,盛典登基才是當務之急。
望陌坐於御案前,手撫玉璽,莫測高深地說一句“快了”。
帝國文治鼎盛,武功也未廢置。尤其是近一年來,望陌猶加重視帝國防衛。長安城內外、地方州郡、邊疆衛所的兵力一絲也不懈怠。
便是宮廷中,御林軍、禁衛軍的輪值排程也更加嚴謹。
入夜時,望陌探望了上官那顏後離去,宮女們伺候太子妃就寢,隨後離開了寢殿內室。
上官那顏躺在帷帳內,三更時分尚未入睡,嘆息一聲後,擁著被子翻了個身,面朝外側。忽然間,她睜開眼,瞧見帳外一個身影立在床頭,頓時呼吸一窒,險些嚇暈過去。
那個身影晃動,一手將帷帳揭開,低笑一聲,俯身靠近,“阿顏,是我。”
上官那顏藉著殿內昏暗的燈火,看清來人後,大驚,“子夜?”她猶如身在夢中,子夜素來喚她太子妃,怎會喚她阿顏?
子夜大大方方地坐到床邊,毫不避諱地注視她,微笑道:“你我從前種種,你都不記得了?”
上官那顏躺在被子裡十分不自在,“有話明日再說,你入我寢殿,膽子也太大了……你是怎麼進來的?”
“只要我想來,自然就有辦法進來。”子夜傾身俯近,一手撐在她枕邊,笑看著她,“有些話,只能夜半來說。”
他氣息之近,令她紅了臉,不自在地轉開眼睛,微怒道:“你可知在犯上?”
子夜不受恐嚇,愈加俯近,離她鼻端只有半寸的距離不到。上官那顏更怒,轉開頭就要喚人。子夜出手點了她啞穴,笑吟吟貼近她耳邊低語:“你要不聽話,我就真的要犯上了。”
她耳根泛紅,眼睛也急得通紅,無法說話無法呼救,不知道這詭異莫名的樂師要幹什麼。子夜近得幾乎要貼近她臉頰,一時半刻竟沒有離開的打算。她心跳一拍快過一拍,只有等待。
子夜長長舒了口氣,俯身隔著被子抱著她,半是嘆息,“不到三年的時光,你竟連我也不記得,真叫人難過呢。”
許久,他才將頭抬起,停在她面前,含笑看她清澈的眼睛,“曾經讓你跟我走,你不同意。把自己賠進去,傻乎乎地就忘記了前塵往事,又不自知地陷入別人的賭局中。眼看著時日將到,這宮裡風雨欲來,再待在風暴的中心,於你絕沒有好處。今夜,我再說一次,你願意跟我走麼?你若同意,我可以保證你一生無憂!”
說著,他解了她啞穴。
上官那顏見他神色不似作偽,言辭懇切絕非虛情假意,不禁迷惑了,“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子夜眨了眨眼睛,解釋道:“望陌讓你喝下了忘川,於是你忘記了很多很多事,包括你最愛的人。”
上官那顏震驚不已,瞪大了眼睛,“忘川?我最愛的人?是誰?”
“是我。”子夜一手指著自己。
上官那顏不知他話裡的虛實,仔細看了看他,不太確定,“真、真的麼?”
“那還有假!”子夜繼續凝視她,幫她回憶,“你我曾一起把酒奏曲,還差點一起亡命天涯,當然也差點成為夫婦……”
“這麼、這麼複雜!”上官那顏愈加疑惑,“那為什麼我是太子妃,你是大司樂?”
子夜憂傷抬眸,追憶往昔,“我師從名門,自幼學曲,受著師尊的寵愛,受盡師兄的欺壓。後來我來到長安,與你相識,相愛相知,本欲共結連理,誰知我師兄橫生枝節,生生將你我拆散,再後來,你被舉薦為太子妃,我為了接近你,入宮成了樂師,自此,你我兩兩相望,卻是有情人難成眷屬……”
一段悽婉的愛情故事,子夜講得唏噓不已,上官那顏聽得也頗感動,想了想,又道:“可是、我怎麼一點也想不起來?”
“不說了嘛,望陌讓你喝下了忘川,所以你不記得我了。”
“可是、可是我怎麼相信你呢?”
子夜再度憂傷,“你居然不相信我。”
“因為我喜歡的是望陌,我怎麼能相信你呢!”上官那顏變臉甚快。
子夜嘆息,“女子果然最是無情!”
“你再半夜三更來胡說八道,我可要告訴殿下了!”上官那顏俏臉一板,語氣頓時冷下來,毫不留情。
子夜無奈,直起腰,坐在床側再看了她幾眼,起身放下帷帳後,漫步走向殿外。風暴將起,不知誰能倖免。
靜靜垂下的帷帳後,上官那顏再無絲毫睡意,子夜的一番話不盡不實,卻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