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天外的神明之音。
隔日,孟古放學後,揣著幾塊花生牛扎糖跑到奶奶屋子裡,找阮阮。他飛快地剝開糖衣,然後在阮阮毫無準備的時候,將糖塊塞到她的嘴裡。
阮阮先是被這突來的“襲擊”嚇得輕輕地啊了一聲,尖叫還沒來得及,舌尖已經舔到了一絲甜意,而且也嗅到了特殊的薄荷清香。
孟古問阮阮,花生牛扎糖好吃不?
阮阮點點頭,衝孟古吐了吐舌頭,但是眉心依然因為眼睛的疼痛而輕輕皺著,煙霧繚繞一般。她默默地收下孟古的糖。小手翻轉在口袋裡,小心點數著,心裡非常美——居然有七塊糖啊!
突然,她想起了孟謹誠昨夜突然而出的“話語”,就問孟古,說,謹誠小叔他從小就是傻子嗎?
孟古剛搖了搖頭,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就被風一樣闖進來的馬蓮給扯著耳朵給拎走了。
馬蓮說,孟古!你每天放學不進來看看這個死雜種野孩子你是不是就心癢癢啊?你每天猴急著過來,當是轉世投胎啊!
第三章 蒼耳前世(24)
來源: 作者:樂小米 字型:大 中 小 顏色:紅 綠 藍 預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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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 孟古告訴阮阮,小叔以前很正常。後來就突然瘋掉了……
說到這裡,孟古突然很嚴肅地看著阮阮,猶豫了半天,才慢吞吞地說,小叔是……是個小流氓。
孟古說完“小流氓”三個字,臉變得通紅。
那個年代,“流氓”兩個字多麼嚴重啊,罵一個人流氓就等於將這個人判了死刑一般。而且,兩個情事懵懂的少年少女之間,談論這個詞眼,氣氛突然尷尬。
阮阮不可思議地張大了嘴巴,然後她搖頭,拼命地搖頭,說,謹誠小叔怎麼能是流氓呢?不可能的!
孟古的臉更紅了,他也焦急起來,說,我也不相信的!可是上學的時候,很多人,都這麼說他……
孟古的聲音低了下去,很顯然,有些話,他無法告訴阮阮。在他上學的這些年,幾乎是每天的上學和放學的路上,總是在他身後指指點點著說——
看,那就是孟謹誠那個小流氓的小侄兒!
孟謹誠?不就是那個二傻子嗎?
可不是!幸虧傻了!不然害不知道怎麼流氓呢!聽說啊,聽說,那小子十幾歲就……
啊?還真了不得了!
是吧?他大哥就是被他活活給氣死的!
那活該他變成傻子!
你看他這個小侄子,別說,還真像小流氓小時候啊。那小流氓長得真俊,可惜前半生是流氓,後半生是傻子!真可惜了!
唉,你說,他小侄子會不會也隨他叔叔不學好,將來也變成流氓啊?
……
就這樣,孟古在這些飛短流長之中,漸漸對孟謹誠變得冷淡起來,他再也不繞著孟謹誠跑,再也不熱情地喊他“小叔”,更不會騎在他的身上騎大馬……他儘可能的躲著孟謹誠。儘管每一次孟謹誠看到他的時候,都會熱切地衝著他咿咿啊啊地呼喊著,可他依然決絕地給了孟謹誠一個背影。
孟古的這些轉變,就是在他十二歲之後,他突然理解了“流氓”的意思。
在他童年的時候,別人說孟謹誠二傻子大流氓的時候,他總是維護地站在孟謹誠的身邊,和那些孩子對罵!試圖用自己的小身體擋住那些扔向孟謹誠的小石子,和吐向孟謹誠的口水。
儘管最後,常常是孟謹誠護住了小小的他,自己滿身傷痕,滿頭口水。
然後,當奶奶追來的時候,那些小孩子一窩蜂地跑開。孟謹誠才爬起身來,看著身下無恙的小孟古,眼裡掛著淚水,臉上帶著傷口,但是還是咧著嘴巴傻傻地笑。
那個時候的孟古,要強的孟古,常常暗自發誓,將來一定要出人頭地,一定要將自己的傻小叔孟謹誠帶離這個村子,不再讓他被人欺負。
可是後來,十二歲之後,孟古明白了“流氓”的意思,處於青春期的小孩,自尊變得極強,他選擇了相信那些飛短流長。於是,他對孟謹誠變得冷漠。
從此,在街頭,那些小孩對著孟謹誠扔石頭,吐口水,他就冷漠地離開。偽裝自己不關心那個被一群小破孩給折騰倒在地上的孟謹誠。一身骯髒的孟謹誠,滿眼迷茫和傷感的孟謹誠,看著孟古倔犟地離開。
……
因為沒有治療,阮阮的眼睛就這樣耽擱了。
當村頭郎中給阮阮換下了紗布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