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絮嘆道:“今日在街上看到那麼多學生的屍體,到現在仍舊覺得恐懼。我在想,若是真的有一天,日本人打進中國來,那時候死在這裡的,是不是就會是身邊的親人。”
柳世成將她攬進懷裡,安慰道:“不會。我們同心協力,日本人就不會得逞。”
柳世成沉默半晌,問道:“若是我想去北方參加革命軍,你支援我嗎?”
陳青絮抬起頭看著他,笑道:“當然。你若是去抗日,我便和三哥陪著你一起。只是,”說著,陳青絮的笑容暗下來,嘆道:“這樣的話,我們是不是要離開爹孃?”
柳世成嘆道:“有國才有家。我們離開他們也是暫時的。若是抗日成功,再回來見他們。”
陳青絮點頭笑道:“對,總會有重逢團聚的一天。”
此時,陳老爺回了屋,將陳培源叫到跟前,說道:“你若是再跟日本人有來往,那便搬出陳園,別再回來。你若不想走,那就跟日本人劃清界限。既然是一方父母官,那就該有點父母官的樣子。”
陳培源嘆道:“爹,你怎麼就不明白我的想法。”
陳老爺冷哼道:“我不明白?!無論你怎麼想,跟日本人暗中勾結就是不對!”
陳培源見陳老爺怒氣難消,只好不作聲。陳老爺說道:“我說到做到,你自己想好了。從明天開始,如果再看到你跟日本人幹什麼骯髒勾當,我一定將你趕出去!”
陳培源只好暫時點頭答應。陳夫人勸陳老爺道:“你這是做什麼?楚紅還懷了孩子,你若是把他們趕出去,那孩子怎麼辦?”
陳老爺冷哼道:“那就將孩子留下,他走!”
陳培源不敢頂嘴,只好藉機溜出門。此時,陳老爺門外,懷素正蹲在窗戶下聽著。見陳培源推門出來,便向牆角躲了躲。等他走後,懷素才急匆匆地回了林楚紅那裡。林楚紅見到她,問道:“怎麼樣,爹跟培源說了什麼?”
懷素回道:“老爺說,若是大少爺再跟日本人有來往,就要將他趕出去呢!”
林楚紅微微蹙眉,心中惱怒,暗忖道:“我為陳家上下的生計操心,培源為了雲英和青絮,沒少受日本人的氣。現在,我們反倒落了個不肖子的下場。陳雲英和陳青絮倒是討你這老傢伙歡喜,但他們哪個不是惹禍精!若沒有培源護著,保準惹出一堆禍事來!那時候,陳家也就倒黴了。”
林楚紅問道:“老爺子真是這麼說的?”
懷素當時在窗外,其實也沒聽個仔細。但若是實說自己沒聽明白,肯定會被林楚紅責罵,罵自己沒用,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想到這裡,她只好說道:“沒錯。不信您可以問問大少爺。大少爺聽了,很是傷心。”
林楚紅沉下臉來沒有說話。懷素見林楚紅臉色變了,更加添油加醋地說道:“我說的都是真的。倒不說別的,我為大少奶奶鳴不平。這肚子裡還懷著陳家的孫少爺呢,怎麼老爺就能說那樣傷人心的話。”
林楚紅冷笑道:“我進門的時候,他們就不樂意,說我是個戲子。現在這樣待我,也很正常。”
懷素說道:“大少奶奶,您在這裡息事寧人,可不知道陳老爺怎麼想。”
林楚紅沒有說話,心中卻在冷笑道:“爹是說到做到那種人。若是如此,倒不如早作打算,按照設想過的計劃行事。”
這之後過了幾天,陳培源並未按照陳老爺的叮囑行事。陳老爺著了惱,固執脾氣又發作,執意將陳培源趕出陳園。
晚上,商會送來請帖。因為按照慣例,每年的元日之前,商會都會有酒席聚會。陳老爺作為商會的會長,自然也更得出席宴會。
陳老爺收拾停當,帶著隨從去了宴會。待那筵席散了,也將近半夜。陳老爺出了那酒館,見大街上許多店已經打烊了。
“老爺,咱們出門前應該坐家裡的馬車,現在都半夜了,找車回家都難。”隨從說道。
“四處去找找,總該有車。”陳老爺說道。但他話音剛落,真的有一輛車趕到他身邊來。
“老闆,想去哪裡?”那馬車的車伕問道。
“去陳園。”陳老爺上了車,讓隨從也跟著上來。放下車上的簾子後,陳老爺閉目養了會子神。馬車顛簸了許久,卻也沒有停下。
陳老爺掀開簾子將頭探出去,卻發現四處是完全陌生的景象。陳老爺皺了皺眉,想去問車伕怎麼回事,卻見車伕早沒了蹤影。只有馬靜靜地向前走。
陳老爺一驚,心中慌了一下,又立即定下神兒來,推了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