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來的勢頭給衝飛,“你看娘給你帶誰來了?”纖指一抬,指向左側幾步外,身量中高偏上的隨行男子。
“圓哥哥?”丫頭貓眸射出驚喜,藕臂放開女主人,改抓住那男子衣襟,“圓哥哥,可帶來北姨姨的香酪酥?”
“什麼?”女主人聽得不明不白,霧水罩頂。
男子輕笑,“是北夷名吃,香酪酥。”
“這個丫頭!”女主人失笑搖首。“虧得軒轅場主竟能聽得明白。”
“沒辦法,是投了緣。”男子口氣無奈,卻透出濃濃寵溺,“丫頭,除了香酪酥,你就沒有半點想我麼?”
丫頭提鼻嘻笑,“丫頭想圓哥哥,丫頭更想香酪酥。”
這坦白在隨行的僕婦中惹來一片輕笑,更令男子哭笑不得,將一直拿在手裡的油紙包奉上,“看罷,你更想的在此,現在就要吃麼?”
“嗯!”盯著那包香氣四溢的待饗物,小嘴扁扁,“要吃,要吃!”
“到那邊好不好?教人送一壺茶來,慢慢吃。”男子輕握她手兒,向女主人告一聲退,步向十幾步開外的敞軒。
“軒轅場主,丫頭就交給你了。”女主人言外有音,軒轅場主焉能不察,回之淡淡一哂。
觀璧影雙雙,女主人心花怒放,眾丫鬟內有羨有妒。另一外,垂垂柳蔭下,一雙細長鳳眸將種種看在眼內,燃起幽火冥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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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一樁良緣在望,寢園內,女主人焚香撫琴,歡欣自娛。
香兒來報:“夫人,爺回來了。”
女主人斂衣盈盈玉立,對進得廳來的丈夫輕揖螓首:“爺,今日還好麼?”
“夫人好興致,適才本王自夫人的琴聲中聽出,似乎有什麼欣喜之事?”
望著俊健沉斂的丈夫,女主人嫣然道:“爺的耳力才好呢,妾身的確有件喜事。”
“說來聽聽?”接過新上的香茶品上一口,興味滿滿地問。
“是關於丫頭的。”
深眸掠過笑意,“那個丫頭又做了什麼了不得的事?”
“妾身向軒轅場主旁敲側擊,他竟是坦然坦告,他對丫頭的確是動了情,想疼她照顧她。”
“軒轅翰宇是如此說的麼?”
“是啊,爺,咱們是不是也該合計合計,在何時將丫頭風風光光地給嫁出去?她既然叫我們一聲‘爹孃’,這爹孃也該有爹孃的樣子是不是?”
“爹孃的樣子?”事情怎會演變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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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頭舉著有她半個大小的鷹狀紙鳶,在迴廊間穿梭遊尋,小臉焦灼。她不明白,說好要到湖邊一齊放高高的,她等了大半日,吃完了香酪酥,小晉竟然還沒有來,是不是,忘了丫頭?
“小晉小晉,你在哪裡?小晉——”花叢裡沒有,再走,“小晉——”草叢裡不見,“小晉——”樹林裡……
“你找我?”頎長人影忽自樹後躍出,鳳眸幽深,注著這粉嬌人兒。
“小晉!”笑靨綻如春花,“找到小晉了,太好啦——”
“你找我?做什麼?”不是和軒轅翰宇相見甚歡麼?
“放高高哦,小晉忘了?”張大眸兒,滿是譴責,“小晉忘了丫頭?”
若忘得了你,我還會在此麼?他抬起手,指尖抹去她唇邊一粒酥漬,“我沒有忘。”
“小晉沒有出現,丫頭等等又等等。”
“你不是有個什麼圓哥哥還是方哥哥的陪你麼?”
“圓哥哥是香酪酥,小晉是高高。”怎麼一樣嘛?小晉在生氣喔?
“那麼,在你心裡,是圓哥哥重要,還是小晉重要?”他明知現下的她理解不了他這百轉千回的心思,但仍是忍不住要一較高低。
“呃?”果然,她小臉教困惑擠滿,皺起了美好的眉線,“小晉是小晉,圓哥哥是圓哥哥……”
“是一樣重要?還是小晉不及圓哥哥重要?或者,你是喜歡你圓哥哥的香酪酥,還是小晉的高高?”唉,碰到她,他註定沉淪,按部就班漸攫芳心的計劃竟是要按奈不住了,何時,他甘願化身一紙鳶鳥?
“丫頭喜歡高高,也喜歡香酪酥,圓哥哥很好……”
他鳳眸一黯,“小晉不好麼?”
丫頭大眸仰在他臉上,不知怎地,她在神志樸拙的當下,竟能體察出他眼底的哀傷,一絲絲仿若細針滲體的疼痛在心際的某一處惹動,“小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