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主,屬下……”
“意即說,本幫主若再交付任務於你,你仍有可能無功而返?”
“不,幫主,請給屬下一個彌過機會,屬下定會……”
“嚴密監察桂王南宮殿的動向,有任何異動速報於我!”
“是,幫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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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尾巴甩掉了。”
“很好。桂王動身了麼?”
“桂王爺在聞公主共遊江南之邀發出當日,即已動身,言明在梅州匯合。,”
“梅州?是個好地方,不足百里路程,方便做很多事情。”
“公主,要不要屬下派人給官幫肖眾施以顏色?”
“不必了,但有退路,且莫招惹他們,官幫沒有你想象得那般易惹,強敵能少一個便是一個。”
“是。”
“不過,如有必要非惹不可,不妨讓對方誤會你們與閻幫幹聯匪淺。”
“公主英明,屬下明白了。”
“閻幫那邊有什麼動靜?”
“稟公主,自屬下布樁以來,未見任何異常?”
“哼,他是打算乖乖做他的好男人去了麼?本公主對這個遊戲反而覺得好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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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欲來風滿樓。
忘忘近來,總有不祥預感。
與太君夜話過後,她沉澱再三,釐清了自己對閻覲的感觀。她實在不應該被小覲誤導,不管現今的閻覲有如何改變,她斷然無法釋然那段他曾將她作為禮物奉到一個好色男人懷裡的冷酷。如若她不是一個大夫,如若她沒有製作春幻燭的長能,於今的她,境地該會如何慘淡?
所以,她找上閻覲,直言未諱,
“閻覲,當初,你要我的手段也算強取,我自知那時的確不曾愛你,但至少,也曾在孤冷深夜,共享男女歡愉,分享體溫,相依為伴。我接受你成為我的床伴,縱算無關情愛,我亦非人盡可夫,對麼?那時,我既不曾愛你,便也不曾要求過你愛我,所以無論是你否真心相待,我可曾有過怨言?但你逼我以身事人,薄倖至此,足以令我對你極盡厭棄。”
厭棄!閻覲一震,褐膚竟滲出蒼白顏色。
“小覲出現後,因為延續了對你的惡感,我曾百般設法丟棄,如果他不是每一次都自己找了上來,我想,我和他萬不會有後來的牽繫。小覲是我此生中,唯一一個不管我如何傷害只想對我好只願對我好的人,對他,我很難說清是姐姐對弟弟的憐惜,還是真正的男女之戀。他消失了,你回來了,縱然你承襲了他的記憶,那又如何?你不是他,你也不必因為延續了小覲對我的敬畏而勉強自己強作溫馴,這無助於任何事情的解決。”
閻覲不甘,問:“那要我怎麼做,你才能原諒?才能回到我身旁?”
“那你是否想過,你為何一定要取得我的原諒?一定要我回到你的身旁?”
“我……”是哦,為什麼?
“連你自己也不知道罷?”怕是在他心中,何謂情,何謂愛,仍然是茫然無解啊。
閻覲的確無解。他只知道,自她嬌俏身影消失在閻堡,他胸中仿若一夜之間虛出一大塊空茫,他一直找不到要如何添補,才能使那方齊整。直到重新見到這小小人兒,看到貓眸靈動璀璨,酒窩兒俏媚流轉,他終於曉得,那塊空缺需要添補進去的是什麼;他終於明白,忘忘是他生平唯一不想失去的甘美,唯一想捧在掌心的珍呵。
但是,這樣的感覺,是什麼?三十幾年的生命中,他首遭得以咂味,卻不知該將它定義成什麼,原來,這世間,仍有事情會出離他的操控,不為他所掌握。
“忘忘,那你來告訴我,到底為何?”
忘忘覺得荒唐,冷笑:“你自己不清楚的事情,我又能如何來告訴你?”
這場談話到此為結,她離開時,他一雙鳳眸內,盛著絕不會在閻堡主身上得見的惶措。
以為,這場話,便是斷了她與閻覲的糾扯,茲此後,她莫名忐忑的心際會落實安穩,但無效,不祥之感仍纏繞不去,一日日下來,反趨濃烈之勢。
昨夜一場風雨,晨曦微露時,她憑窗目注滿園紅落,禁不住惴惴想到:究竟,她的生命中,還會發生什麼?
“太君,太君,老太君——”忽爾,一聲聲呼喊由遠及遠,聲音裡,夾雜著不容錯辯的慌亂恐懼,生生打破了明園的晨間靜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