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姨母是舊識,我不禁訝然,這怎麼可能呢?姨母十五歲便嫁作宮妃,怎可能跟他有所牽連?不知這葉先生究竟是何來頭,是敵是友。我胸中煩悶,伸手揉了揉額角,暫時壓下此事復交代妝晨道:“你去吩咐府裡獄卒仔細審問杳孃親信宮人,務必儘快尋回靜竹親弟。”
妝晨忙點頭應承,因道:“此事可要稟告王爺知曉?”
我搖頭,不勝疲累,“他……不必了。他現下軍務繁忙,卻不必再以此小事令他煩心了。”
繡夜不解道:“王妃,那杳娘如此陰謀害您,怎能說是小事呢?”
我步進寢殿,瑞腦香的香氣緩緩吸入鼻中,方覺腦中清明些許,“毒害親兒已足令她受王爺厭棄,永世不得翻身,明日黃花,不必再提。”
第二十二章 理絲入殘機(上)
靜竹親弟的事很快有了著落,杳娘殿裡原先的親近宮人除去歿了的秋棠尚有一名小廝名喚祁恩,平日裡仗著杳孃的跋扈在府裡一向蠻橫,今日牆倒眾人推,不過兩日工夫已然不堪邢囚,聲稱知道靜竹親弟下落,要求見於我。妝晨得了訊息回稟了我來,因道:“王妃見他不見?”
我哂道:“曲意投誠,賣主求榮,此種小人有何好見?你去告了他,若好好說出孩子下落我尚可饒他不死,否則……讓他自己好生掂量罷。”
妝晨忙應著去了。不多時便回了來笑道:“果真是個沒骨氣的主兒,王妃請放心,奴婢已命侍衛押了他去尋人了。”
我點頭,“如此甚好。”抬眼見她一臉若有所思,欲言又止,不由道:“還有何事?”
她咬了咬下唇,猶疑道:“那靜竹……王妃打算如何處置?”
我不答反問:“若是你,你會如何處置?”
妝晨道:“這……奴婢私心覺得,她雖欺瞞了王妃您,可終究是個敢作敢當的人,何況這次她又受了王妃如此大恩,應該不會再有二心才是。”
我緩緩點頭,“沒錯,我瞧著那丫頭也是個有心氣兒的,最重要的一點,她有膽識,這點倒是難得。”
妝晨因笑道:“那,王妃的意思是還叫留著她?”
我噙了一絲笑意拉過她手,“你一向最知我心,那日我既放過了她,又肯為她救那孩子,現下便不會再計較於她。不過,只一點,防人之心不可無,暫時仍舊令她在外殿做事,再行觀望一陣子,我的飲食起居除你與繡夜,不可經第三人之手。”
妝晨正要答話,一旁調弄著爐中香料的繡夜忍不住插口道:“現下那杳娘已被逐出府了,王爺又如此疼愛王妃,還會有人不知死活再要搗鬼麼?”
我聽她言語不知輕重,不由肅了臉色,“繡夜,你不可大意輕敵,那杳娘在王府多年,其黨羽盤根錯節尚有很多是目下我們所不知的,何況你沒聽那葉知秋所說?她與虞妃、恭定王妃關係如斯親密,那二人怎會眼見她失勢而坐視不管?”
“可是王爺目下如此鍾愛王妃……”繡夜猶自爭辯,我哂道:“王爺目下鍾愛於我,明刀明槍自然能為我阻擋了去,可若論起詭詐心機,防不勝防,何況王爺軍務繁忙,若我一徑依賴於他的庇護,怕是屍骨已寒王爺尚未得知!”
繡夜面色登時蒼白,顫聲道:“好王妃,奴婢知錯了,您何必說如此話語來嚇唬奴婢……”
我伸手拉過她,見她抖顫地很是厲害,不由溫和了神色,“你可知我並非恐嚇於你?那葉知秋雖尚不清楚是敵是友,但我能感覺到他今日之話並無惡意,甚至是著意提點於我。虞妃與恭定王妃絕不會善罷甘休,我們切切不能掉以輕心。”
“是,奴婢記下了。”她這才緩和心神,低頭應道。
我垂眸瞧著腳下方寸之地,“左右無事,不如去看看惇兒罷。”
妝晨奇道:“按照禮制,該當是小王爺早起來向王妃請安才是,怎地王妃卻要親去瞧他?”
我伸手於她,她忙扶了我站起身來,我幽幽道:“誰去看誰有那麼重要麼?一來王爺說過要我與他多多親近,二來……我瞧著那孩子也實在可憐,既然現下王爺將他託付於我教養,我便是他嫡母,母親與孩子卻有何計較?左右不過幾步路罷了。”
妝晨依依點頭,忽而又憂心道:“王妃所言極是,只是奴婢瞧著那孩子卻似不甚服帖,只怕日後會叫王妃刺心。”
我含了一絲憐憫,“他陡然失了親母,便如小獸失了母獸,恐慌不安亦很平常,相信只要對他傾以真心,必能令他視我如生母對待。”
妝晨微微頷首,忽而又蹙了蹙眉,“但願如此。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