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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再說一遍?

某洛:……我人格分裂……

第三十九章 更與何人說(上)

出了茶坊,我盈盈立於滴雨簷下,但見得天際已是烏濛濛一片,細雨如絲,潺潺而落,青石板的街道被雨水沖洗過,愈發的透亮了起來。

妝晨眼見雨勢不小,忍不住勸道:“小姐,不如還是在這茶坊小坐一會,等雨停了再走罷?”

原先遠遠跟著我進了茶坊,在一樓圍了張桌子的那五名侍從此時已有人冒雨去買了傘來,小心翼翼地湊近前來道:“公——呃小姐,請用傘。”

裹了黃油布的山水紙傘,翠骨青青,我伸手接過抖展開來,“你們在這小坐片刻,我一個人出去走走。”

“小姐!”妝晨與繡夜齊聲喚道,“那怎麼可以!”

“有何不可?”我不以為意,手指在微微粗糙的傘柄上輕輕摩挲,“你們買了幾枝傘?”

那侍從顯是不知我為何有此一問,有些惶恐,垂首道:“回小姐的話,只買了一枝。”

“真是小氣。”我莞爾一笑,“再去買上一枝,記得挑個精緻剔透些的。”

“是,小姐。”那侍從臉上一白,顯然是以為我嫌棄他之前買的那枝傘太過粗糙了,一時很是不安,抬腿便要出去。

望著他急乎乎的背影,我淡淡加了一句。“等下若是二樓的董家小姐下來了,記得給她送去。”

“是、是!”他連聲應著,悶著頭邊衝進了雨中。

繡夜眼見我跟著便往出走去,忙追著走了幾步,道:“小姐小姐,您真的不要奴婢們跟著麼?”

我搖頭道:“不必,你們便在此處等我,我只是心血來潮,想到河堤走走,不必跟著了。”我說著便轉身走了出去。

雨勢並不很大,這純江南的和風細雨,便是偶爾挾著風勢撲到面上,也是淡淡的沁涼,只在面板上溼滑糾纏,並不入骨。沿著青石板的街道緩緩而行,只不一會,鞋面便漸漸的有些濡溼了。因著這場春雨,街上行人寥寥無幾,街邊的生意人也早就互相幫襯著將攤子都撤了,推著小車在滴雨簷下找好了避雨之處。我撐著紙傘慢慢走著,說是去河堤,其實也並沒想好定要去那裡,只是突然覺得壓抑而不快,很想一個人走走,靜靜。

走出這條街,離著河堤也便不遠了。金粉樓臺,鱗次櫛比,畫舫凌波,絲毫未受這突來的雨勢影響而少了歌聲舞影。堤岸上滿栽著楊柳青青,在和風輕拂下便如伸展了肢體款款起舞的舞姬,輕攏慢捻,皆是風情。

四月乍暖還寒時候,十里秦淮,流觴曲水,便連那靜默的河水也似添了清雅的心思,映照著胭脂香濃,清歌曼舞,不管是添香弄琴,賭書潑茶,還是青絲煮酒,總少不了公子多情,佳人如玉,兩相意合。

我獨自立於河岸之旁,任雨絲輾轉輕拂,望水面澹澹生煙。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我不慣是個總喜愛傷春悲秋之人,便是彼時被強命和親,亦是順應了大局,並未為此多感不公,扭捏掙扎。然而此時回到舊家鄉,站在這碧波盪漾的十里秦淮,心頭最深處那一處綿軟卻不知怎地,忽而便被勾起了愁思。

街邊的酒坊裡,執著紅牙板的清秀女子正曼聲清唱,聲動梁塵,便如黃鶯出谷,乳燕歸巢。“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換了隻手執傘,不由輕笑。好曲,此番唱來雖不應景,卻是應情。略一恍惚的時分,又聽得閣樓裡有女子脆聲輕吟。

“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語音輕慢,似有無限落寞。我正悠悠凝思,便見一對燕兒低低地擦著河面飛過,倒真是應了那句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只是對於燕兒來說,王謝堂前也好,尋常百姓也罷,它所祈求的不過只是那一巢安寧,何苦牽扯上那世人的攀高畏低,登高跌重後的顛沛流離?

且住。我暗暗生悔,早知這雨中漫步會勾起如此愁思,真不該任性妄為。如今已是萬般不由人,諸事皆在弦,那容得我竟有閒心在此感春悲秋,聽詩弄詞。一念既起,我悠悠轉身便上了河堤,往來時路上走去。不經意地一個抬眸,卻見臨街酒樓二樓臨窗處一個天青色的身影,一手舉杯,正獨斟獨飲。

隔地遠了,便有些瞧不清楚,卻也因著瞧不清楚,竟恍惚覺得他似極了某人。

一般寬厚的肩膀,一般高大的腰身,甚至,一般的發烏如墨,側臉如削。我緩緩搖頭,心中暗自好笑。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