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目中卻忽有猶疑之色,“只是……”
“太醫有何話說不妨明言。”我按捺著內心狂喜的躁動,鎮定道。
他遲疑道:“王妃是否畏寒,一到冬季便手足發冷?”
我微微頷首,“不錯,本宮自幼畏寒,怎麼,”我憂心道,“可是對腹中胎兒不利?”
他並未回答,只訥訥道:“老臣方才為王妃請脈,似有肝鬱氣滯之象,兼之曾受內創,傷及根本,故而脈象頗為衰弱,恐有小月之兆。”
“會——小月?!”我心下陡震,抓著他手臂的手不自禁使了十成的力道,小指上尖銳的護甲刺入他手臂肌膚,他身子一震,猛抬頭瞧見我面色蒼白,忙跪伏下去叩頭道:“王妃千萬鎮定!”
我橫了心,這個孩子雖不在我意料之中,可他的到來仍是將我近日來的陰翳心情驅散殆盡,我不想知道任何關於他的不好訊息,我只知道,即便是拼了我性命,我也要保他周全。我勉力按捺住情緒,坐起身親自將他扶了起來,“胡太醫。”我微笑,“你方才所說本宮一概沒有聽見。”
“王妃……”他仍是猶疑,半晌似是咬牙訥訥道,“老臣定當盡力。”
“你必須盡力。”我淡淡道,語氣雖輕,卻透著清楚的震懾。“妝晨。”
“是,王妃。”我只輕輕一句,妝晨登時明瞭,轉身便取了兩錠金錁遞了來。那太醫忙推拒道:“此乃老臣分內之事,斷不敢受王妃的恩賜。”
“哪裡是什麼恩賜,不過是本宮一番心意罷了。”眼見他這才猶疑著受了,我笑道:“這個孩兒是本宮與王爺的嫡長子,便如本宮性命一般,胡太醫,本宮可將身家性命託付給你了,你可千萬警醒。”
他身子一顫,半晌顫聲道:“老臣明白……”
“起來罷。”我溫聲道,“可有什麼是本宮須得嚴加註意的?”
他聽了我詢問這才回過心神,忙爬起身,儘管是隆冬臘月,我仍清楚地瞧見他額上的閃閃珠光。他取了紙筆在一旁案上寫了一堆藥名,邊寫邊舉袖拭著額上涔涔汗意,好半晌才將藥方遞給了妝晨,諄諄道:“王妃曾受過嚴重內傷,目下雖已痊癒,但總是傷了根本。須以熟地、白芍、川芎、黨參各五錢,黃芪、當歸各三錢,每日一劑,分二次服用。文火煎煮,水三碗煎一碗,以補氣和血,固澀安胎。”
妝晨忙恭謹將藥方收了。我念及他方才問起畏寒一事,忍不住道:“太醫方才詢問本宮是否畏寒,究系何意?”
他應道:“王妃身子虛寒,如今到了北地,更是不禁嚴冷,母體孱弱,恐造成腹中胎兒生長遲緩,甚至……”他似乎很是猶疑,“老臣不敢妄言!”
“但說無妨。”我鎮聲道。
他又舉袖拭了拭額上汗珠,方低聲道:“甚至……胎死腹中。”
“胡太醫!”妝晨厲聲道,“你可是老糊塗了,此種大逆不道的話今後不許再提!”
他身子劇震,忙俯下身子道:“老臣該死!”
我的手掌下意識地撫在平坦的小腹上,那裡面,現下正孕育著一個小生命,是我與他的子息,是他那樣盼望著的,健康平安的子息。與我血脈相系的骨肉……我絕不能容許他出任何的差錯,哪怕拼上我的性命!
我沉靜地望著跪伏在腳下瑟瑟發抖的老太醫,“如你所言,本宮須如何調補?”
他顫聲道:“王妃現下安胎為重,然兩藥不可同時服用,恐有藥性相悖,老臣以為,王妃可以食補替代藥物,固本培元。”
我頷首,“起來說話。”
“是。”他這才哆嗦著起來了,“老臣詳細寫個清單,王妃照著上面所列安排膳食即可。”
不多時,清單業已列好,繡夜接過看了看,轉向我道:“王妃放心,奴婢定當仔細安排。”
妝晨忽而道:“王妃目下嘔心反胃的極是厲害,可有法子麼?”
胡太醫為難道:“這……這便沒有法子了,頭幾個月大抵都是這樣的,過段時日便好些了。另外……”
他又遲疑囁嚅開來。我實在無奈地不行,“事到如今太醫還有何話不能明言?”
他瞅了瞅一旁立著的妝晨繡夜,我明白他的意思,因使了個眼色,她二人忙轉身出了寢殿。那胡太醫眼見她二人出去,方湊到我跟前道:“這段時日王妃切記千萬不可與王爺同房。”
我面上登時紅潮密佈,很是不自然地輕咳了聲,那胡太醫也極有眼力見地沒敢抬頭,依舊是悶著頭道:“最早也要等到三個月後胎兒穩定方可。”他頓了頓,“尤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