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圈淺淺的鬍渣。
整個病房都是乾淨的潔白,窗外風吹得急;病房裡門窗緊閉靜謐無聲。淡薄的陽光斜斜照在床頭;把經過的白色牆壁和落腳的白色被褥染成淺淺的黃。
樂樂以為是幻覺,因為她感覺到被輕微地觸碰。
費力地睜開眼;眼前一片模糊;使勁揉,才漸漸看清躺在床上的那個男人;蒼白的嘴唇翕動;想要說什麼。
樂樂湊近,卻無聲無息地聽不到;她把蔣晉搖醒,睜開眼睛時;他雙眼都是血絲。
“怎麼了?”蔣晉以為是出了狀況,趕緊從座位上起來,樂樂握住他的手,讓他安定。
“爸爸,好像動了……”
蔣晉像個孩子一樣高興地跑過去,
黝黑面板沒有血色,一夜之間好像老了不少,髮絲中夾著霜雪,雙眼如枯井一般,在睜開後看到床頭的人,嘴唇和手指還在顫動著,眼眶卻已經溼潤了。
同樣溼潤的,還有蔣晉的眼眶。
家裡的人收到訊息後全都過來了,蔣爸爸醒過來了,在護士的幫助下,嘗試著讓右半邊肢體動起來,幾次努力後終於成功。
“病人的情況比想象中的要好,家屬要多幫助他按摩,只要配合恢復工作,兩個月後走路應該沒有問題。”
蔣媽媽最先鬆了口氣,然後從包裡掏出一樣東西遞了過來。
“諾,你要的東西。”
樂樂瞥了一眼,竟然是戶口本。
“謝謝媽。”蔣晉把東西收下,走到床頭,湊近著說:“爸爸,我今天要和樂樂去領證了,晚上把結婚證和你兒媳婦都帶回來,好嗎!”
蔣爸爸嘴唇抽動了半天,乾涸的臉上很努力地擠出一個笑臉,他還發不出聲音,但他伸出手,蔣晉會意地把自己的手伸過去,同時把樂樂的手也拉過來,一起握住爸爸的手。
蔣爸爸用嘴型說了個“好”。
車開得很快,兩人回到B市,到樂樂家拿了戶口本。
“我們這個樣子,待會拍照怎麼辦?”樂樂上了車在去往民政局的路上,看到頂著兩個大大黑眼圈的自己和唇邊長了鬍子的蔣晉,突然意識到這個嚴重的問題。
“要什麼緊,反正這證只有我們兩個人能看到,以後也不再用得到。”
“怎麼可能用不到,生小孩……”樂樂突然意識到自己一時嘴快,及時剎住了車。
蔣晉意味深長地望過來,這一夜他臉上終於有了笑顏:“生小孩的時候需要?這你都瞭解好了?”
樂樂嘟著嘴,“好啦好啦,反正你到時候不要嫌棄我就好了!”
“傻子,為什麼要嫌棄你。”蔣晉嘆了口氣,“你是不是在害怕,我覺得你心裡有一種很不好的情緒,好像總在害怕失去。我要怎麼做,才能讓你相信,我們會很幸福地生活下去?”
樂樂將手按在心口,頭撇到窗外,竭力壓下紛亂忐忑的心思,卻發現心跳得飄飄忽忽的,無處著力。
調整好笑容,她回過頭,安撫他也是在安撫自己:“我不是害怕,也不是不相信,我只是第一次認認真真地要做新娘子,心裡有些緊張。”
蔣晉手伸過來握住她:“傻子。”
九塊錢遞過去,前後只花了半個多小時,他們拿到了紅色的本子。
瑩白色的花瓣細細碎碎隨風飄落,揚揚灑灑,鋪在兩人的髮絲之間。
“接下來,我們該去試禮服了。”蔣晉摟著她,帶著鬍渣親她的臉頰,聲音低沉卻是甜蜜的味道:“蔣太太。”
“油嘴滑舌。”樂樂嘴上說著,心裡卻甜甜的。
當他們並肩站在婚紗店門口,樂樂眼前卻突然浮現了她曾經經歷過的畫面。那些記憶清晰如昨,心中像是被小石子輕輕泅開一處,便不受控制地如洪水猛獸瞬間在大腦翻滾,點點滴滴,滴滴點點,化成泡沫,無聲息地盪漾開在一望無際的海岸,撞在心頭柔軟的地方。
她被推著進店裡,換上婚紗站在鏡子前,蔣晉就這樣站在他身邊。這一次,不需要她找藉口讓他陪她練習,他真真實實地站在身邊。
“你有沒有覺得,這樣的場景很熟悉?”樂樂忍不住試探,想要知道那段時間,他們之間是不是全無交集。
“如果我說,我夢到過這樣的場景,你信嗎?”蔣晉幫她把碎髮別到腦後,神情有些複雜。“在夢裡面,我是陸釗的伴郎,陪你和陸釗試禮服……”
蔣晉停頓,有些遲疑,樂樂卻笑盈盈地讓他繼續。
“後來,不知道怎麼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