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的根本目的是不想讓梅瑛單獨待在這裡,他的登山包和工具包可沒藏太遠。
彥承不知道吳齊新五大三粗的,內心還有那麼多的小九九。他光聽了聽身高體重比,也覺得這分組模式挺合適。要真讓那倆小情侶一個組,感覺就是瞬間團滅的節奏。
“成,方哲倫,我們走吧。”
“等等,我這裡揣了幾個口罩,你們一人一個。”
吳齊新把口袋裡的口罩摸出來,遞給了彥承和方哲倫。
之前逃進來的時候,彥承是憑藉本能拐了兩個彎。這個防空洞他大一的時候摸進來過,當時打著手電筒,所以記住了大概的方位,現在摸著牆壁往外走,也算是熟門熟路。
方哲倫跟在彥承的後面,拐過第一個彎,便可以看到些許光線。他走在彥承身後,已經可以看到彥承的背影。
光頭,衣衫襤褸,手長腿長,腰細肩平,肌肉勻稱。雖然腳步有些蹣跚,從渾身上下都閃耀著活力。
彥承的腳步頓住,方哲倫也停了下來。從純黑環境到陰暗環境,他們的雙眼有些不適應,原本眼睛就有些疼痛,此刻更是嘩啦啦地流出了被刺激的淚水。
淚水流淌在被灼傷的面板上,又是一陣火辣辣的痛楚。
等了幾分鐘,眼睛適應了,這兩人才繼續往前。
再拐過一個彎,光線亮了許多,彥承回頭看向方哲倫。
“哇啊啊啊啊!妖怪!”彥承尖叫,手指頭指著方哲倫抖了好幾下。
方哲倫的臉一片潰爛發腫,頭髮眉毛都沒了,嘴巴成了焦黑色,對了,頭頂上的皮還破了好幾處。並且,方哲倫最外面的羽絨服已經沒了,只剩下灰黃的毛絮黏滿了棉質的衣褲,就跟長在身上的容貌一樣。這樣一看,確實像只妖怪。
方哲倫的驚叫被彥承給搶了,臺詞也被搶了。
彥承的臉沒比方哲倫好到哪兒去,唯一好點的,就是彥承沒有穿羽絨服,沒有搞出渾身長毛的效果。他的外套已經碎成一條條的,掛在身上頗有些當年犀利哥的神采。
兩人相互打量對方,最終一起嘆口氣。好吧,他們可以想象梅瑛和吳齊新是什麼樣子。這樣一想,方哲倫便沒有了和女朋友分開成組的鬱悶。他寧願不看到梅瑛這種鬼樣子。
彥承和方哲倫兩人做好了思想建設,接受了同伴比喪屍還難看的造型,一同往洞口處看去。
洞口的前二分之一,已經成了灰狀,離他們只有十幾步距離的位置,躺著一個無比扭曲的鐵板,應該是之前他們關上的鐵門。
看來,這鐵門為防空洞承擔了一部分的衝擊波。
彥承謹記著賀芳的交代,不要觸碰金屬物品。他和方哲倫一起戴好口罩,兩人都用自己的圍巾包裹住頭部和頸部,手縮排袖子裡,眯起眼睛往外走。
踏出防空洞的那一刻,彥承和方哲倫都屏住了呼吸。
曾經,這裡有一片小樹林,屬於亞熱帶常綠不落葉的樹種,一年四季像翡翠一般讓人心曠神怡。小樹林裡,有著白色和藍色的瓷磚圓桌,還有一排排棕黃色的長椅。小樹林外,是灰白水泥路面的單車道,車道旁邊有四季常開的粉紫色杜鵑花。再遠處,便是一棟棟的教學樓。
然而,此刻,防空洞外成了一片空曠的平地。天空中籠罩著一層灰黑的煙雲,沉甸甸地擠壓著空間,小樹林沒有了,滿地焦黑。再往遠處看,大部分的教學樓之剩下了詭異的鋼筋骨架,零星可見的幾處低矮建築上,堆滿了白色的煙塵。
有風吹過,捲起一地黑白,發出嗚嗚的響聲,更顯得周遭寂靜恐怖。
這裡,沒有了任何聲音,也看不見任何生命。
這裡空曠,壓抑,低沉,蕭索,只有黑白灰三個枯燥寂寥的顏色,像利刃一般刺入了彥承的心。
“……我們,還能活下去嗎?”方哲倫喃喃地開口。這一刻,方哲倫感受到了無以倫比的恐懼,這種恐懼並不是心跳加劇血液發燙的生物應激反應,而是一瞬間涼到了骨子裡的絕望。
修羅戰場血色廝殺,起碼有生的希望。眼前這片焦黑、蒼白、陰灰所組成的世界,根本就是……生命的禁區。
彥承抿緊唇,沒有回答。他伸出腳,鞋子踩在了焦黑的地面上,鞋子往下陷了一些。
“那裡,之前是小賣部。我記得小賣部有個地下儲存室,我們過去看看有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用。”再開口的時候,彥承的聲音比之前更堅定,“現在已經過去10分鐘了,我們速度快點。”
方哲倫覺得自己的腳有千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