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和他逃走?”
青瞳道:“怎麼會!我不能連累了我娘,他也不能連累從小養他長大的舅父舅母。走能走到哪裡去?我就是想聽一次,太子哥哥,你說除了現在我還有什麼機會再聽?”
太子黯然而去,回來時沒有說話,遞給青瞳一張紙,紙上只有一個字“是”,是她十分熟悉的字跡。青瞳靜靜地凝望很久,終於一滴眼淚啪地打在紙上。
日色慾盡花含煙,
月明欲素愁不眠。
趙瑟初停鳳凰柱,
蜀琴欲奏鴛鴦弦。
此曲有意無人傳,
憶君迢迢隔青天。
。 想看書來
一、骨斷(1)
呼林關的春天比京城更純粹,只需要那一點點春風、一絲絲暖雨,綠意就像濃墨滴進水裡,迅速漲滿整個草原。而火紅的格桑花也像烈火一樣一簇簇在草原上燒起來,呼呼啦啦直燒到天的盡頭,越遠處顏色越模糊,漸漸融進地平線車輪大的夕陽裡。
定遠軍大營燃起火把,今天的軍事會議剛剛議罷,眾將一個個走出中軍大帳。主帥周毅夫露出疲憊的神色,他攔住最後一個離開的年輕將領,“遠征,你等等。”
這年輕將軍身子僵硬地迴轉過來,冷冷地毫無表情道:“元帥還有什麼吩咐?”
周毅夫嘆道:“公主鑾駕已經過了上揚關,明天就能到了。你今晚別去巡營,好好準備準備吧。”
周遠征冷笑一聲,“父帥不是早就準備好娶兒媳婦的新房了嗎?還需要我準備什麼?明兒我記得入洞房就是。”
周毅夫喝道:“混賬!這是聖旨賜婚,你娶的是公主,豈容你這般兒戲!這個時候了,你還想抗旨嗎?”
周遠征淡淡地說:“自然,不是公主爹爹能這麼興致高漲?兒子哪裡敢抗旨,為這個不是已經領了爹爹的教訓了嗎?怎麼?啊對了,我不是娶老婆,是迎主子,那我記得好好伺候就是了。爹爹還有什麼吩咐?”
周毅夫怔怔地看著他道:“孩子,無論如何,你既然娶了十七公主,就要好好待她,做爹爹的總希望你幸福。”
周遠征霍然轉頭,“幸福?還跟我說幸福?當初娘為什麼突然去了,你難道不清楚?可惜只保得妹妹三年平安!孝期剛滿,你立刻就把妹妹送出去,你好狠的心啊!我們姓周的三代戍邊,為國死了多少人?我們有哪裡對不起這個朝廷了?為什麼要周家婦孺也賠進去!現在妹妹也死了,卻沒想到我竟然也能賣個好價錢,就不知道我帶給你的富貴能維持多久。爹爹,你的親人也太少,這麼快就沒人可賣了!”
“你——畜生!”周毅夫揮手給了他一巴掌,氣得臉色一片雪白。
周遠征臉頰清晰地浮出紅痕,他暴跳起來,“對,畜生!我還寧可是畜——生!勝過看清楚自己崇拜一生的爹爹是什麼奴才樣!”說罷用力踢開帳門大步走去。
周毅夫顫聲問:“遠征,你去哪裡?”
周遠征喝道:“巡營!不然怎麼學得會父帥的大公無私、赤膽忠心!”
周毅夫心中極其難受,他十分了解自己的兒子,早有朝中好友告訴他十七公主的品行,本想雖然他和女兒如此不幸,至少兒子可以得到補償,現在看來也怕是不行了。
周毅夫強忍著心酸道:“遠征,至少這件事情怨不到大義公主,她……她只有十六歲。”
周遠征慢慢轉身,聲音冷如玄冰,一字一字地道:“父帥這麼快就忘了,我的妹妹只有十五歲。”
次日辰時送親的隊伍就到了呼林城外,歡迎儀仗直排出城門十幾里路。當先的白馬上,端坐著一個白衣將軍,那正是即將成為駙馬的周遠征。老將軍周毅夫反在他身後。驕陽下,周遠征常年征戰的棕色面板閃著油潤的光澤,身子獵豹一樣修長結實,每一塊肌肉裡都有劍拔弩張的勃勃鬥志。
只是此刻他濃黑的眉正抽動著,咬牙切齒地盯著前方。前面黃色華蓋之下,就是被強塞給自己的女人了。那亮黃色越近,他心中的恨越忍不住,從眼睛裡熊熊地燒出來。
他生於這草原,從十歲就跟著爹爹出征,為了保衛這片國土到底打了多少仗,連自己也記不得了。漸漸地定遠軍的威望越來越高,可皇上對他們卻越來越不放心。既要靠他們周家父子打仗賣命,又不能讓他們一切順手,所以那對軍隊至關重要的兵器補給,就總是拖著不肯發下來。上一場和上上一場仗,都是草原上的牧民把自己過冬的口糧拿出來接濟,他們才挺過去的啊! 。。
一、骨斷(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