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二年四月,天現日食,太尉段熲自劾待罪於家中。
同一日,原將作大監陽求得天子詔令,出任司隸校尉一職。
正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更何況陽求曾經還說過,“若有朝一日,我能為司隸校尉,必不使王甫等『奸』佞之徒居於廟堂之上。”
而如今,既然擔負了司隸校尉,那麼就要開始履行職責,而他燒的第一把火就是,彈劾中常侍王甫及其黨羽!
恰好在這時候,京兆尹、楊賜之子楊彪,從長安發來彈劾奏疏,彈劾王甫的門生於京兆地界貪墨朝廷“賣官”所得財物七千餘萬。
見了奏疏後,陽求立即便帶著奏疏以向天子謝恩的名義入了宮。
……
此時,洛陽宮中,天子劉宏正滿臉興奮的高坐御席,下方小黃門蹇碩正在低聲向他彙報著。
“河內郡賣官所得凡八千萬錢,河東郡賣官所得凡九千三百萬錢,弘農郡……”
是的,蹇碩此時向天子彙報的,正是透過賣官所得到的收入賬目。
劉宏雖為天子,但其貪吝財貨,比尋常貪官有過之而無不及,為了儘可能的斂財,他甚至規定像絲綢等貴重貨物,必須由天子設立的店鋪才能專賣。
而前不久,為了進一步斂財,他甚至公開賣官鬻爵,規定二千石的官職要價二千萬,四百石的官職則要價四百萬,其他官職也各自規定了價格,只要能出得起錢,就可以得到相應的官位。
甚至連爵位,也同樣可以買到。
訊息傳開,民間那些有錢卻無政治地位的豪商大戶,紛紛趨之若鶩,出錢買官;而天子也因此賺得盆滿缽滿。
只聽蹇碩繼續唸到:“京兆賣官所得,凡一千萬錢,右扶風賣官……”
“等等!”劉宏突然打斷道:“你剛才說,京兆只有一千萬錢?”
“是啊,陛下,京兆那邊就是這麼彙報的。”
“這是為何?”劉宏奇怪道:“河東、河內等其他各郡的收入大致都在七千萬以上,便是弘農郡稍微差點,但也有五千萬錢,怎麼到京兆這邊,就只有一千萬的收入呢?”
“回陛下,負責京兆那邊的人說,京兆貧困,又接連遭遇災禍,百姓無錢買官,所以收入較少。”蹇碩回答道。
“原來如此,京兆那邊是誰在負責?”
“聽說是王常侍的一個養子在負責。”
“王甫的人嗎?”劉宏皺了皺眉,但也沒說什麼。
半年之前,王甫派人告發劉宏的原配妻子宋皇后,說宋皇后以巫蠱害人,劉宏盛怒之下,當即就下詔將宋皇后廢掉,並打入冷宮。
沒過多久,宋皇后就憂鬱而死。
劉宏對宋皇后倒也不怎麼寵愛,否則也不可能那麼草率就做出決定將其廢掉。
不過一日夫妻百日恩,如今平靜下來後,劉宏心中也有些後悔,覺得自己當初的決定實在太草率了,甚至都沒有仔細審查過。
如今回想起來,劉宏便發現其中有一些疑點存在,連帶著對王甫也有了一些不滿。
這時,有宮女進來稟報說,新任司隸校尉陽求前來謝恩。
“傳他進來吧!”劉宏也沒多想,便開口道。
不一會兒,陽求走進來,一番行禮後,大聲道:“陛下,臣身為司隸校尉,監督彈劾百官乃臣之職責,臣現在就要彈劾一人,此人禍『亂』朝政,橫行不法,實乃國之大賊,請陛下下詔將其鎖拿問罪!”
“哦,不知你所彈劾的究竟是何人?”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中常侍王甫!”
“王甫?你要彈劾他什麼罪名?”劉宏皺了皺眉,雖說心中對王甫有些不滿,但畢竟王甫也是跟了他多年的親信,所以聽到陽求彈劾此人,他還是感到不快。
“臣彈劾王甫貪贓枉法,這是彈劾奏疏,請陛下過目!”陽求一邊說著,一邊將楊彪的奏疏遞了上去。
劉宏接過奏疏,心中想著,這些士人肯定又是彈劾王甫如何把持朝政,陷害忠良等,若是這些老生常談的話,他也沒多少興趣過問。
因為那些事情,很多都是王甫秉承天子的旨意去做的,若是王甫有罪的話,那豈不是他這個做天子的也有罪?
也正是因此,王甫雖然屢屢遭到彈劾,但他卻始終能屹立不倒。
然而這一次,當劉宏開啟奏疏,看到上面彈劾王甫令門生貪墨京兆賣官所得之錢七千餘萬,再結合之前蹇碩的話後,頓時就勃然大怒。
“王甫此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