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爾文答非所問,將杯中剩下的半杯茶一口喝乾淨。
“可惡啊利威爾偏偏在這種時候出漏子!”韓吉使勁搔了搔自己亂糟糟的頭髮,眉頭皺得死死的,“不然現在多少也能多個人商量……他可不會容許艾倫被上面的傢伙帶走啊!”
雖然利威爾在調查兵團只擁有兵士長的軍銜,可是他身為‘最強人類’以及‘人類的英雄’的旗幟身份會讓上面的人有諸多顧忌,因而她和埃爾文不好出面的事情,利威爾反而更容易解決。
“……不一定。”
金棕色短髮的男人低聲說,他若有所思地轉動著手中已經空了的茶杯。
“什麼?”
“利威爾不記得了,這種事對現在的情況更有利也說不定。”埃爾文平靜地說,“如果是以前的他,大概不會按照我的要求去做……現在,艾倫對他來說只是一個陌生人。這樣一來,我想要安排的事反而會更順利。”
“哈?”
“不過那個孩子大概會很辛苦……”
似乎沒看到韓吉皺起來的眉頭,埃爾文的眼一眨不眨地盯著他手中的空杯子,如此自言自語著。他的側頰仍舊是沉穩的,目光卻宛如刀鋒出鞘,隱隱透出金戈鐵馬的冷意。
“不過既然已經選擇了這條路,他就應該有做出犧牲的覺悟!”
啪!
埃爾文手中的空杯子隨著他那句擲地有聲的話的落音重重落在桌面上,發出鏗的一聲脆響。
……
……………………
上面那群人的眼線早已散佈在整座調查兵團總部駐紮地的城市裡,雖然也有埃爾文放縱的原因。
或許是因為這一次的事情太過於重大和可怕,一貫行動遲緩的議會和貴族階層派遣來的特使在數日之後就踏進了這座城市。
此刻,那位議會特使已經身在埃爾文的辦公室裡。
他坐在沙發上,嘴角留著一圈發白的鬍鬚,一頭花白的頭髮向後梳理得整整齊齊,因為打了髮油而隱隱有些發亮,將老人寬大而滿是皺紋的額頭露了出來。淺灰色的長衫顯然被仔細地燙過,平妥地貼在老人身上越發顯得一絲不苟。外套也是深色的,但是扣在外套胸袋裡垂下來的錶鏈上細碎的寶石和垂落的一顆碩大的鑽石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給人一種異常華貴的感覺。
一名顯然屬於貼身侍衛的人輕輕將老人剛剛脫下來的深黑色斗篷上的灰塵拍去,然後掛在了衣架之上。
“埃爾文。”老人坐在沙發上,棕黑色的手杖被他拄在身前,“因為議會長一力提拔你,我們這些老傢伙才特許你升任調查兵團團長一職。”
他說,手指撫摩著手心中光滑的黑瑪瑙製成的手杖手柄。
“你知道你這邊的問題給他添了多少麻煩嗎?”
以居高臨下的立場訓斥完埃爾文這個後輩,老人的目光落到這個房間裡他唯一不認識的少年身上。
“這就是那個惹出麻煩的罪魁禍首?”
老人話一出口,站在他身後的幾名憲兵頓時就臉色一變,甚至有個憲兵因為過於驚恐竟是鏗的一聲拔出了刀刃。
房間裡原本還算緩和的氣氛陡然一變,瞬間凌厲了起來,所有人的目光都或是驚懼或是厭惡地盯住了那個原本安安靜靜地站在房間裡沒什麼存在感的少年。
“埃爾文團長!你這是什麼意思!”
自恃為憲兵團兵士長,此次作為這位長老閣下的護衛隨同而來的男子怒視埃爾文。
“居然讓這個怪物和長老閣下同處一室!萬一出了什麼問題你們負得起責任嗎!還有!這種骯髒的傢伙你們居然就這麼放任他在那裡,給我鎖住他的脖子啊!怪物就該有怪物的樣子!”
他大聲訓斥著,一手指著那個怪物。
少年突然抬頭盯著他,眼中泛出一道兇光。
那種像是野獸般兇狠的目光讓早已習慣了王都安逸生活的兵士長胸口猛地頓了一下,若不是長老就在旁邊坐著,只怕他就控制不住地後退了一步。
“艾倫!”
站在艾倫身邊的韓吉發出一聲低斥,因為太過憤怒而忍不住瞪了那個叫囂的憲兵兵士長一眼的少年瞬間反應了過來。
他咬緊牙,強迫自己低下頭表現出馴服的姿態。
看到艾倫忍住了,韓吉頓時鬆了口氣,她側過頭也不搭理那個兵士長,只是對那位凝視著這邊的長老擺出了笑臉。
“閣下,這個孩子並沒有傳聞中麼可怕,他還是很聽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