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地低著頭,向著上面那個年輕孩子的方向。
看著前方法奇拉下跪的背影,滿頭白髮的老人錯愕了那麼一瞬。
也只是那麼一瞬,他情緒不定的眼底波動突然就一點點平靜了下來。他凝視著法奇拉的目光彷彿帶出了一聲嘆息,臉色也隱隱有些恍惚和黯然。
為了所謂的‘安定’而一味地保持平衡令社會止步不前,終究只會走向末路。
開闢新的屬於人類的未來,必須不懼一切勇往直前。
負擔了太多枷鎖的老人已擔不起這樣的重任。
那些銳氣勃發的年輕人終將從他們這些老傢伙手中接過一切。
老人閉上眼,花白的髮絲散落在他的眼前,在他眼窩籠罩上淺淺的陰影,可是他的臉上卻隱隱浮現出一份如釋重負的表情。
他滿是皺紋的臉上,慢慢地浮現出一絲微不可見的笑意。
獲知艾連死去的一刻,他寄託在艾連身上的夢想也就此破碎,他心痛地想除了艾連再也沒有人有資格登上那個至高的人類王座。
就算後來打算擁立艾倫,他也不過是打著讓艾倫做傀儡的主意。
可是現在……
老人長長地嘆了口氣。
是啊,那個孩子終究和艾連一樣,是那位英雄王的後裔啊……
在無數人錯愕的目光之中,那位高不可攀的老大人在眾目睽睽之下繼年輕憲兵的動作,屈下右膝,低頭跪在地面。
奉老人為首領的貴族們彼此看了幾眼,又仰頭深深地看了上空那個少年此刻不知為何莫名熟悉的身影一眼。
然後,他們低下了平常高傲的頭顱,跟隨在老人的身後屈膝跪在地面。
那就像是多諾米骨牌連鎖反應,一個接一個的,佩戴著薔薇和荊棘的徽章計程車兵們幾乎是在一瞬間都屈膝跪在地上。
沒人因此而感到難堪和屈辱,因為那是理所當然。
他們未來將要效忠的那個人,不僅救了他們一命,更是真正的英雄王的後裔。
“艾倫!”
在中間一大片計程車兵皆盡俯身跪地的那一刻,在一片天地的寂靜中,一個響亮的喊聲突然響起。
空曠的裂谷上空迴響著那渾厚而低沉的聲音,發出喊聲的埃爾文一扯韁繩,他身下的駿馬發出一聲高亢的嘶鳴。
金棕色短髮的調查兵團統帥者翻身下馬,他的眼定定地注視著上方的艾倫,一步步走去。
“你是以怎樣的身份說這句話?”
他問,沾染著血跡的金棕色髮絲凌亂地散落在他眼前,卻阻擋不住他從亂髮的縫隙中透出的尖銳的目光。
他一邊問一邊向前走去,他漆黑色的長靴踩踏的地方隨著他的走過掀起塵土,像是有無形的氣場在他周身散開。
他緊緊的皺著眉,一臉肅然,目光死死地咬住上方的少年。
“艾倫。耶格爾訓練兵,你沒有命令三大兵團的資格。”
他說,一字一句,字字如釘紮下來。
埃爾文的行為看起來就像是在嚴厲地斥責著那個竟敢以最低微的訓練兵身份給三大兵團下達命令的大逆不道的少年。
他嚴厲的目光一眨不眨地和俯視著他的艾倫對視,哪怕是站在那個龐然大物的巨人腳下,調查兵團統帥者的臉上也不見絲毫畏懼。
他的目光很沉,沉如岩石。
他的臉色很穩,穩如泰山,卻帶著一股迫人的鋒芒。
艾倫和那個似乎很熟悉但是從某方面來說又異常陌生的男人對視良久。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之所以落到那種地步,與這個男人的暗中策劃佈置分不開,甚至可以說正是這個男人將他一度逼到無路可退的地步。
可是他也知道,這個男人所作的一切,並非是為一己私利。
——以訓練兵的身份沒有資格號令兵團——
埃爾文想要的回答是什麼,他知道。
他對那個身份並不感興趣。
可是,就如同埃爾文所說,沒有那個身份,他就沒有資格參與人類的未來。
他選擇從沉睡中醒來,不是為了眼睜睜地看著三大兵團因內鬥而隕落。
他回到這裡,不是為了無能為力地看著人類走向末路。
所以……
……………………
【我要去做我想做的事情。】
…………
【我向您發誓。】
兩千年前的時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