徑自走到離門最近的那張桌子旁,瞥眼一看,發現桌凳上居然密佈細塵,即使進來前有了心理準備,他也沒想到環境會如此惡劣,這裡已經不該用路邊小店形容了,而應該是路邊小攤,王處仁皺著眉衣袖輕輕一掃,擺好穿雲劍,坐了下來。
“咕嘟”一聲,王處仁聞聲晃了一眼,瞧得那個喚林平之進來喝酒的鄭鏢頭,仰脖子一口喝乾了一杯酒,還噁心地伸長舌頭舔了舔嘴唇,口涎橫流:“酒店換了主兒,酒味到沒變。”
一連碰到倒胃口的事,王處仁現在哪還有滋味進食,再想想自己的錢多半隻能買濁酒,飲之無味,乾脆弄點茶水潤潤乾燥的喉嚨算了,於是喚道:“店家,來壺茶。”
除了與王處仁直面坐的林平之,其餘人的目光霎時多投了過來,其中林平之的四個隨從轉首好奇地瞅了他一眼便各自回頭,伴著幾聲低語淺笑,五人繼續喝酒。
王處仁沒興趣聽他們說什麼笑話自己,他見轉過身的青衣少女一時沒回應自己的招呼,只是低著頭有些異樣地瞄了瞄他,快拐進內堂的白髮老頭聞言則異常的頓了頓步。
這等怪異場景,不覺讓王處仁一訝,聯想起了剛才店內的兩句對答:“店主老頭問‘喝酒麼?’,那鄭鏢頭反問他‘不喝酒,難道還喝茶?’”
莫非福州茶過多,太不稀奇,所以鄉間的酒肆只供酒不供茶水,自己不明風俗出了洋相?雖然王處仁還是覺得奇怪,但他不去另做他想,趕緊彌補自己的失誤,改口道:“店家,來碗酒。”
那青衣少女低頭走到王處仁桌前,低聲問道:“你是茶酒各要麼?茶要甚麼茶?酒要甚麼酒?”
聲音雖低,卻十分清脆動聽,王處仁即使已經察覺她長得不太好看,依然忍不住抬頭瞧了她一眼,但見這少女臉上有不少痘瘢,黑乎乎的甚至粗糙,醜的出乎意料,王處仁急忙低目下視,眼不見為淨。
美妙聲線帶來的浮想一斷,王處仁清澄的心思驀地一動:“既然有茶水賣,這一老一少剛剛為何會有奇怪反應呢?看他們身形步伐,還有點粗陋功夫,難道他們就是華山派的探子?但她若是令狐沖的小師妹,怎麼會這麼醜?”
想不透的王處仁也不在意,聽完青衣少女所問卻是一慫,他身上就十多文錢,哪能要酒又要茶,他可付不起帳,連忙道:“來壺烏龍茶就好。”
對於王處仁的反覆,青衣少女絲毫不以為意,低著頭走開了去,就在這時,兩匹奔馬倏忽間停在了店外,王處仁聽到門外有一人用四川口音道:“這裡有酒店,喝兩碗去!”
王處仁扭頭看去,只見兩個身穿青袍的年輕漢子,將坐騎系在店前的大榕樹下,兩人頭上都纏著白布,兩條腿卻光著露在外面,腳下赤足穿著麻鞋,步履矯健,可裝束文不文、武不武的,實是怪異。
這兩人走進店來,最先看到坐在門口處的王處仁,他們的目光從王處仁的身上一掃而過,瞥到桌面上長長的穿雲劍時,兩人還齊齊發出了一聲哂笑,然後又向坐在裡面的林平之五人晃了一眼,就近選了張靠門的桌席大刺刺的坐下。
“拿酒來,拿酒來,格老子福建的山真多,硬是把馬也累壞了。”領頭的那個年輕漢子大聲叫道。
青衣少女低頭託著一隻木盤,先把茶壺、茶杯等茶器放到了王處仁桌上,接著低頭走到兩個四川漢子的桌前,低頭問道:“要甚麼酒?”
那年輕漢子一怔,突然伸出右手,託向青衣少女的下頦,笑道:“可惜,可惜!”
青衣少女吃了一驚,急忙退後,避開了襲臉的鹹豬手,王處仁看得這一幕,心中不禁對那四川漢子大為佩服:“真他娘有夠重口味!”
另一名四川漢子跟著笑道:“餘兄弟,這花姑娘的身材硬是要得,一張臉蛋嘛,卻是釘鞋踏爛泥,翻轉石榴皮,格老子好一張大麻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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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擦臉
正當兩個四川漢子哈哈大笑時候,林平之伸手重重往桌上一拍,怒道:“甚麼東西,兩個不帶眼的狗崽子,卻到我們福州府來撒野!”
雙方突如其來的口角衝突讓心有疑惑的王處仁頓時明朗,世上哪會有這般巧的事,他現在已經能確定,那兩個四川漢子就是青城派弟子,那對老少則是華山弟子,而即將要發生的,便是他期待的那場英雄救美。
果然,當姓餘的青城弟子罵了林平之一句“兔兒爺”後,林平之提起桌上的一把錫酒壺,兜頭摔將了過去。
眼看雙方開始正式動手,自己的計劃已然能